04 地狱判官(第11/15页)
西蒙和我立刻聚到她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张笑脸。
“看起来好年轻,”雪莉评论道。
“如果1937年已经有一个十岁的儿子,那么他就不可能比五十岁小太多,”我说。
“他的脸看上去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雪莉望着海报,皱眉头。
“邪恶的脸都有那么些共性,”西蒙·亚克静静地说。“最后的晚餐时,犹大的脸;铁蹄践踏亚洲平原时,成吉思汗的脸;射杀林肯时,威尔柯斯·布思的脸。他们是伊甸园里的毒蛇,是最终极的恶,是恶魔的化身。”
“也许吧,”我借用了西蒙的口头禅。“如果像你所说,马拉就是那个给马普山德带来恶的人,那么我们要找到他,消灭他。”
西蒙·亚克点头表示赞许。“我们再努力找找这个房间。如果你父亲追查得够彻底,他很可能知道马拉现在的藏身之地。”
于是我们再度陷入搜索工作。
结果令人失望。不管我父亲曾经从哈瓦那的私家侦探那儿取得了什么调查报告,这间书房里已经了无它们的痕迹。即使他的电话簿里也找不到马拉法官落脚点的蛛丝马迹。
几乎快绝望之时,西蒙拿起一本辛辛那提的电话黄页,并快速地翻阅起来。当翻到其中做了折角记号的某一页时,我们大家都屏气凝神地凑了过去。在号码栏的一半高度,有一个地名和号码被圈了起来,南门旅馆。电话号码旁边是父亲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人名:“马拉”……
我们立即动身,沿着国道50号高速公路的宽阔路面驶向辛辛那提的绵长州界。我们挤在出租车的后座,大家谁也不说话。雪莉面色苍白憔悴,我开始后悔把她带到这里来。另一边的西蒙则有一些紧张和期待。终点应该近了吧,可我却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在等待我们。
“我甚至连都没有揭开棺木看一眼,”我半是喃喃自语地说。“那里面真的躺着我父亲和妹妹吗?”
“是他们,”西蒙·亚克说。“我已经检查过了,可以排除出于某种原因而伪造事故的可能。”
“那么真相是什么?”我迫切想知道。“是他们当中的谁干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问题在我生命中的分量越来越重,已经超越了工作,朋友和家庭的位置。如果邪魔附体的对象是斯黛拉,我潜意识里的期待就会落空。我曾经抛下了斯黛拉,让她独自面对这个缺乏人情味的家,面对父亲,菲利普叔叔和丽塔婶婶。
是我父亲干的。必须是……
我们驶入第七大街,路过新电话大楼,路过西利托百货(联合百货在辛辛那提的分公司),路过所有熟悉和陌生的地标,这座城市已经和我不再有牵连。车向右转,向南行驶过两个街区,来到喷泉广场和市政广场,最后进入主街。河水在我们的南面流淌。
终于抵达了南门旅馆,这是一栋三层楼结构的危房,几乎就建在河边。夜幕已悄然笼罩着我们,大堂里传来嘹亮的爵士小号演奏声,为夜晚加了哀伤的注脚。我们穿过大堂,看到一些青年男女,已经开始了周末狂欢夜,大概因为南门旅馆本来就是这种类型的场所吧。
二十年前,我也和他们一样,作为一名面带粉刺的护花使者,带着搞怪的表情,沾沾自喜地觉得,身边是辛辛那提最美的姑娘。我记得这一切。
爵士乐不断地从一个黑人的喇叭里流泻出来,我一边侧耳倾听,一边瞄着唱歌女子的臀部随着乐曲舞动。
和年轻人在一起,仿佛旧时光又回来了。也许这儿一直就是这样吧。我想,这就是生活。至少,二十世纪第五个十年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的。
在小号,钢琴,贝司和唱歌女孩交织而成的美妙音乐中,旅馆前台工作人员一边尽情享受,一边等待着更晚些时候可能上门的客人。
西蒙·亚克在舞池里艰难移动,最后他来到那个工作人员身旁,问道,“有没有一个叫马拉的人住在这儿?”
对方警觉地打量着他,试图判断我们是不是干侦探的。然后他的视线落在雪莉身上,这解除了他的疑惑。“上楼。在三楼,316号房间。”
西蒙首先爬上光线昏暗的楼梯,我转过头嘱咐雪莉。“亲爱的,你最好留在下面。有小流氓骚扰的话就大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