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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老鼠就是老鼠啊。”
理所当然。老鼠和尚的事还残留在我的脑中一隅。
“老鼠突然冒了出来。客人昨晚没被吵得睡不着吗?可是竟然被咬成这样,得去买石见银山[注一>来才成喽。”
注一:石见银山为一种老鼠药。江户时代,与石见银山同领国的笹之谷矿山不仅产铜,也出产砒石,里头含有剧毒砒霜。当地人将其制成灭鼠药,贩卖时使用全国知名的石见银山之名。称为“石见银山捕鼠剂”或简称“石见银山”。
“这里很多老鼠吗?”
“不不不。这一带没什么家鼠,几乎都是野鼠,这个季节一般都冬眠去了。特别是人说老鼠早早冬眠的那一年会降大雪,的确今年冬天老鼠冬眠得很早呢。”
此时老板娘掀起帘子探出脸来。然后她说:“可是老头子啊,俗话说老鼠一吵闹,天就要放晴。现在不就正像此话所说,天气放晴了吗?”
“笨蛋,俗话也说老鼠发起飙来,会下雪又下雨啊。甚至还说被咬了拇指会死掉哪。竟然会在这种时期叼走饭厅的食物,这绝不是一般老鼠。”
“俗话也说老鼠是大黑天大人[注二>的使者啊。还说要是没了老鼠,家运就会衰败呢。相反地跑出这么多,就当做是好兆头吧。”
“什么好兆头?我不晓得那是大黑天大人还是惠比寿大人,可是家里哪有那个闲钱连老鼠的三餐都照顾?”
注二:大黑天为佛教中掌管破坏与丰饶的神明,后来转化为司掌食物、财福之神。在日本与大国主信仰相糅合,成为七福神之一,也被称为“惠比寿”,作为厨房之神受到信奉。
“啊……”我发出奇怪的呻吟,打断夫妇间无谓的争吵。
“怎么了?啊,失礼,在客人面前争这些有的没的。”
“呃,不……”
我只是想到昨晚的梦境的原因而发出声音而已。哒哒哒的声音应该是老鼠在天花板里或某处奔跑的声音吧。睡梦中的我听到声响,才会做那种梦。
总之我交代了午饭的事,回到房间。老爷子说了类似“您每天都辛苦了”的话。看样子尽管我留在旅馆里,他却认为我也负责那份工作的一部分。
我特意不去否定,这样比较好。
老实招出我只是在睡觉,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觉得房间异常宽敞。不管是躺是坐都一样无聊。床铺已经收拾起来了,我也穿着白天的衣服,感觉更是浑身不对劲。即使如此,我还是提不起劲出门。我玩弄着坐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莫名地想要找人说说话,甚至想到楼下去看看,可是既然老爷子以为我在工作,也不能去找他聊天。
动不动就厌烦与人见面,一点小事就会兴起离群索居念头的我,现在却渴望起别人的陪伴来了。甚至还觉得小熊般的老爷子这样的对象就可以妥协。这么一想,我觉得滑稽极了。
我出声大笑,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接着深深地陷入沮丧。
我握住忧郁的门把,放开,就这么重复了几次。
这副德性与其说是休养中的文豪,更像是隔离病房里的神经症病患。
当太阳西倾的时候,我总算得以进入我一直期望的状态——所谓的文豪气氛——也就是发呆的状态。
只要什么都不想,就等同于没有世界,也没有时间。
就连流水声也从我的耳中消失了。
经过了多久呢?
——啊啊,来了。
在相当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闹哄哄的。
从空无一物的无限彼方,有什么吵闹的东西冲了过来。
突然间,走廊侧的纸门被粗暴地拉开了。
“噢噢!在啊,老师您在啊!”
多么吵闹的妄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