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时代 3 在爱与巧克力年代 巧克力的时代(第21/31页)
“再见,纳蒂。”我在她背后扬声大喊,“我爱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
她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扭一下。
一星期之后,她给我打了电话,一直在抽泣:“拜托了,安雅。拜托你让我回家。”
“怎么了?”
“我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这里的规矩成百上千,对我这个转学生来说就更多了。如果你把我接回家去,我肯定乖乖的,我发誓。我知道我以前不对。我不应该跟皮尔斯出去过夜。我不应该对你,对比利老师不敬。”
我硬下心肠:“再适应几周吧。”
“我受不了,安雅!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他们对你不好吗?如果他们真对你不好,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
“是因为皮尔斯吗?”我问,“你想他了?”
“不是!而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了解!”
“忍耐一下,忍到感恩节。你可以回家过感恩节,到时候还可以见到利奥。”
她挂了我的电话。
我真希望能见到她。要是学校不是那么远,或者夜总会没有那么忙,该多好。要是我在波士顿有什么熟人就好了,我想。
其实我有熟人,当然有了,可是我实在不想和他说话。我也不想请他帮什么忙。
再说,我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我把平板电脑从抽屉里拿出来。只有还在读书的人才用平板电脑。温和我不同,他还在读书。尽管我们当时并没有怎么发信息(我们这个年代,没人发信息了,甚至短信都是爷爷奶奶甚至曾祖父祖母那会儿的传情手段)。但当下这一刻,古老的通信方式对我而言显得很有吸引力,感觉更有礼貌,又比当面说容易得多。
anyaschka66:你在吗?你还用这个吗?
他将近一小时才回应。
win-win:不常用。你想怎么样?
anyaschka66:你在学校吗?
win-win:在。
anyaschka66:在波士顿,对吧?你喜欢那里吗?
win-win:喜欢,很喜欢。实际上,我马上要赶去上课了。
anyaschka66:你一点都不欠我的,但我需要请你帮个忙。纳蒂在波士顿一所高中读书,我在想,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她。上次通电话的时候,她听起来心烦意乱。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
win-win:好的,为了纳蒂,没问题。学校在哪儿?
anyaschka66:圣心高中,在联邦区。
(注意,是为了纳蒂——也就是说,并不是为了我。)
第二天,他又给我留言了。
win-win:今天下午见到纳蒂了。她绝对没问题。她喜欢所有课程,也和其他女同学相处得很好。可能她有点想家,不过会挺过来的。我又让她给抢了一顶帽子。
anyaschka66: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
win-win:不用客气。我下线了。
anyaschka66:如果你感恩节回来的话,可以来夜总会看看。咱们可以聊聊天。饮料我请。
win-win:我感恩节不回家,要去佛蒙特州*,我女朋友家。
anyaschka66:听起来很有趣。我从来没有去过佛蒙特州,应该会很不错。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为你开心**。
win-win:爸爸说你们的生意很成功。恭喜了,安妮。听上去你想要的一切都实现了***。
anyaschka66:是啊,嗯,谢谢你。再次感谢你替我去看纳蒂。如果见不到面,我就提前祝你感恩节快乐,我想我们估计见不到面。
win-win:保重。
(*佛蒙特州?动作倒挺快。不过也并不意外,距离上次温跟我辞行已经过去五个半月了,难道我还盼着他出家做和尚吗?)
(**也许这次通信说到底还是有意义的。真开心当我在表达自己多么、多么为他开心的时候,他既听不到我的声音,也看不到我的脸。)
(***有充分的理由说,我并没有得到一切。)
06 我发表了史上最短的悼词;办了一场聚会;得到了一个像样的亲吻
圣诞节前两日,我接到了吉卜林先生的太太凯莎的电话。“安雅,”她泪汪汪地说,“老吉死了。”吉卜林先生已经五十四岁了,我上高三的时候,他曾经犯过一场严重的心脏病。才过了两年多一点,又一场心脏病要了他的命。我身边人的死亡率向来很高,但那一年高得出奇。那一年一月伊莫金死了,九月我堂哥米基死了,而现在轮到了吉卜林先生。基本上每个季度都有人去世。
也许正因为如此,凯莎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哭。“我很遗憾。”我说。
“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在他的葬礼上说几句?”
“这可不是我的长项。”在众人面前显露感情,我并不自在。
“但这会对他有重大意义。他为你,为夜总会相当自豪。每一篇关于你的报道,他都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