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珠戏导师(第11/11页)

他已渡过了最大的难关。现在,终于又有时间散散步、奏奏音乐了。待些时候,他又可以想到读书的事儿了。与德古拉略斯打打交道,偶尔和费罗蒙蒂通通书信,也有可能了。现在,他也不时可以偷个半天的闲了,有时或许还可给他自己度个小小的短假。但是,所有这些赏心乐事,对于另一个人也许有益,但对从前的那个约瑟——曾经自以为是锐利的珠戏能手,自以为是善于容人的卡斯达里人,但对卡斯达里体系的内在性质却毫无所知的那个约瑟——却无裨益可言。在此之前,他一直以那种无害的自私、幼稚的玩乐、随心所欲而不负责任的态度活着。某次,他记起他向汤玛斯导师表示他要继续做一会儿自由研究的工作时所得到的严厉申斥:“你说一会儿,究指多久的时间?约瑟·克尼克,你仍在说学童说的话。”那才不过是几年之前的事情而已。当时他曾以深深的敬慕之情谛听此人的教诲,而对他那种无我的完美与自律又怀有相当的敬畏之情,因而感到卡斯达里也在伸手招他,也在设法将他拉近教会组织,或许有一天也要将他造成这样一个汤玛斯,一位导师,一位元首兼仆人,一个完美的工具。而今他站在当年汤玛斯导师立足的地点,当他与他的教师之一,与那些聪明世故的珠戏选手、学者之一,与那些用功但很傲慢的王爷之一交谈之时,他从对方的身上看到另一个异样美丽的世界,一个曾经属于他自己的奇异世界,就像汤玛斯导师曾在他自己的身上见到他自己的那个奇异的学生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