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消费社会如何庆祝阿尔杉茹的百年诞辰,以他的荣耀为资本,赋予其意义与影响(第6/7页)

“你是说研讨会被禁止了?”民俗研究中心秘书又犯傻了,说话之前都没好好想想。这是老百姓说话的毛病,简单直接。

泽济尼奥博士调整好心情,张开双臂。

“看在上帝的分上,伊德尔维斯小姐,没有人禁止任何东西。我们是民主国家,没有人在巴西下禁令,拜托您了!我们现在,在这儿,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件事,考虑到新的资料,于是我们——执行委员会而不是其他人——决定暂停举办研讨会。尽管如此,我们并不会因此取消佩德罗·阿尔杉茹的百年诞辰庆祝活动。增刊已经开始准备了,加斯当带来了激动人心的消息,前景一片光明。闭幕式上会有一些学术色彩和必不可少的演讲。只要不像研讨会那样具有颠覆性,我们还可以设想任何其他可能的活动。”

面对当前形势下的沉默,泽济尼奥博士从令人厌恶的话题灰烬中再次重生。

“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比如一场大型作文比赛,让中学生以当今的爱国主义为题写一篇文章。可以叫作‘阿尔杉茹奖’,奖品珍贵,令人向往:胜者可以得到两张往返葡萄牙的机票和一个星期的双人住宿。你们觉得怎么样?朋友们,好好考虑一下,谢谢大家。”

连杯国产威士忌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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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作家协会(总部在巴伊亚,其他州的许多城市都有分部)发表了一份支持庆祝活动的声明——尽管没有取得医师资格,佩德罗·阿尔杉茹与医生阶层的联系却非常紧密。起到纽带作用的是巴伊亚医学院,“阿尔杉茹曾在这里做出过巨大牺牲与突出贡献”。

这个活跃机构的主席是一位放射科医生,就职于一家令人欣羡的诊所,为许多知名医生写过传记。由于申请了在闭幕式上——第六个!——发言,他一直在寻找阿尔杉茹更加准确、私密的消息,以期在干巴巴的学术讲话中增加一点人性的注脚。经过层层侦察,他最终找了达米昂·德·索萨少校。后者很多年前便在“勇武酒吧”设立了夜间办公室,酒吧坐落在佩罗林尼奥一个阴森的胡同里。

“勇武酒吧”是如今巴伊亚少有的几个仍然提供桌椅的酒吧,能够让顾客享受谈天的乐趣。酒吧曾一度占据着主教堂广场上最好的位置。店主是来自蓬特韦德拉的加利西亚人,已经在巴西待了大半个世纪。在原先那个令人觊觎的街角,他的儿子们开了一家自助餐厅“站着吃”,这个新主意取得了爆炸性的成功:只要花上很少的钱,顾客就能得到一盘盛好的饭和一杯自选的饮料。顾客把盘子饮料放在一个会绕着屋子转的台子上,边跑边吃,只要十分钟他就不想再吃了:不用浪费时间在午饭上,才能赚更多的钱。那位老加利西亚人是顾客的好朋友,非常喜欢喝红酒(他并不蔑视甘蔗烧酒,只要足够好)。他把那个值钱的地段让给了贪婪的进步主义儿子,却坚决捍卫了酒吧的桌椅与不分昼夜的热情聊天。他停留在妓院的胡同里,跟醉汉们和谐共处——他们既是他的顾客,也是他的朋友。其中有一位老主顾,天一黑就坐在那里,总会要一杯晚餐开胃酒——他就是少校。

优雅的放射科医师穿着正式,在这个破地方感到局促不安;仿佛时光倒流,他回到了一个被流放的城市:人行道上的黑色石块、微弱的灯光、房屋斑驳的墙壁、阴影、东方特有的味道。当天晚上,他并非唯一一个找少校了解阿尔杉茹生平的人:在“勇武酒吧”他见到了加斯当·希玛斯和广告公司的一位花花公子。他们用力地碰着酒杯,喝着红极一时的“公羊扳机”,而那个衣着华丽的小伙子(之后才知道他叫阿尔诺·梅洛)则吃着炸豆面包——“没有比这更解馋的。”一个巴伊亚妇女在酒吧门口支起小摊,生起炉灶,已经二十年了:她随酒吧一起从主教堂广场搬到了这里。对医学作家学会主席而言,这是一次令人兴奋的全新体验: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医院与学校里的学生、智利街上的诊所、格拉萨的家以及开会、赴宴、接待。到了星期天,他会到海边去游个泳,吃一顿豆饭。

“放射科医生?”少校读着医生的名片,“太棒了。纳塔尔大夫度假去了,翁贝尔托大夫也旅游去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快请坐,这就是咱家。你喝什么?和我们一样?我推荐这个。要想开胃的话,没有比这个好的。”他转向西班牙人。“帕科,再拿几杯‘扳机’过来,顺便来认识一下本尼托医生,他今天赏光来到这里。”

本尼托医生有些过于优雅地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尝了口这诡异的混合物,啊,太奇特了!希玛斯与阿尔诺已经喝多了,大概是第四或者第五杯了,像阿尔杉茹那样左摇右晃。少校面不改色,吸了口难闻的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