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是在阿勒颇……”(1)(第5/5页)
回首栩栩如生的往事,我看见我们遍体鳞伤的浪漫恋情陷入了迷雾重重的深渊,两边是悬崖峭壁。这悬崖峭壁正好比现实中的两座大山,一座是从前的真实生活,一座是从现在起即将变得真实的生活。我希望以后的生活真实起来,但未必是明天就开始。也许过了明天再说。你,快乐的凡人,有个可爱的家(伊内丝可好?双胞胎可好?),工作也丰富多彩(你的苔藓采得如何?),不好指望你和我心心相通,体味我的不幸。不过你可以以你的艺术为棱镜,明鉴我的往事。
可是实在可惜。 (11) 我要诅咒你的艺术,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她仍然在海边走来走去,棕色的渔网晾晒在热石板上,海水拍打着一条泊在海边的渔船,闪着湿漉漉的光。不知在何处,不知为什么,反正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棕色的渔网里,随处可见碎鱼鳞,星星点点地泛着白光。我要是不小心,到头来也许是阿勒颇一幕。放过我吧,弗,你要是拿它作题目,恐怕会一语成谶,叫人无法忍受。
(1) 阿勒颇是叙利亚西北部城市,接近土耳其国境。标题此句引文出自莎士比亚《奥赛罗》一剧:奥赛罗因伊阿古挑拨,怀疑妻子苔丝狄蒙娜与副将凯西奥有染,一怒杀妻。及至发现真相,悔恨莫及,遂拔剑自戕。刎颈前独白(第五幕第二场):“那时候你们应当说,这个人对爱情并不理智,但爱得刻骨铭心;这个人并不轻易嫉妒,但受人蛊惑,就会走上极端;这个人的手,就像低等的印第安人,扔掉了一颗比全部落还要贵重的珍珠;这个人的眼睛,尽管有泪不轻弹,但到伤心处却也会泪如雨下,就像阿拉伯胶树那样流下可作药用的树脂。你们记下这番话。另外再添一句:那曾是在阿勒颇,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土耳其恶人,殴打一个威尼斯人,还骂我们的城邦,我抓住这个受过割礼的狗东西的脖子,就这样一剑宰了他。”
(2) 这里是作者玩的文字游戏。“我们嬉戏,我们死去”的俄语读音是“my igraem, my umiraem”,类似英语的“ig”韵和“umi”韵。前文的“一朵玫瑰、一个水坑、一扇亮灯的窗”,也都要还原为俄语才押韵。
(3) 高尔基写的回忆契诃夫的文章中曾提到一位健壮、丰满、衣着漂亮的女士造访契诃夫,说起话都是契诃夫笔下人物的腔调:“生活真无聊……一切都是灰色的……”
(4) 《奥赛罗》中奥赛罗怀疑与自己妻子有染的副将,此处指普希金的情敌。
(5) Pau,位于法国西南部、西班牙边境,是比利牛斯–大西洋省的首府。
(6) 两句皆为《奥赛罗》中的台词。
(7) Slutzk, Starodub, Bobruisk,皆为俄罗斯城市,犹太人的聚集区。
(8) Saratov,俄罗斯地名。
(9) 法语,凑韵脚的无意义的词 。
(10) 法语,戴绿帽子的父亲 。
(11) 《奥赛罗》第四幕第一场的台词,是奥赛罗在伊阿古挑拨下决定杀妻时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