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吾师(第5/11页)
乔说,你看,文学就是这么个东西。
不管文学是什么东西,这个女人倒确实是贵族出身,自幼教育良好。长大后考入康桥大学(剑桥大学),一毕业她就嫁给了《帝国时报》集团总裁的幼子。假如这个国家有一项花花公子评选,那么这位传媒大王的儿子是当之无愧的冠军。花花公子当然是追女人的行家里手,拥有一身在我看来全无用处的才华,比如弹一手可以和专业钢琴家媲美的钢琴;比如油画,他的油画据业内的所谓大师级人物评价,即使跟高更和凡·高比也不逊色多少;此外他还是个诗人,在大学时就有“康桥的拜伦”之称;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张倾倒众生的脸。作家的女儿不过是他身边众多女孩中的一个,你可以想象,那个花花公子向她求婚时她会兴奋成什么样。我还记得当时的各大报纸都在头版刊登了他们结婚的新闻,狗仔队们像苍蝇一样围聚在传媒大王的别墅,妄图拍下哪怕婚纱一角。
人类发明了“蜜月”这个名词,说明发明者是有预警的,没有哪个人可以靠吃蜜为生而永不厌烦。因此在短暂的蜜月期过后,花花公子故态复萌,继续拈花惹草。女人发现了丈夫的不忠,经过了无数次的争吵和冷战,以及若干次妄图挽回丈夫的心的蓄谋自杀,她依然活着。可她那位花花公子丈夫依然故我,甚至不再回到她身边。贵族的执拗和好面子的基因,有如锁链锁住了这个弃妇,她坚决不肯离婚,但又对丈夫无计可施,从此出落为一个怨妇,终日以泪洗面,终日以酒精为伴。
这就是我为什么将她的代号命名为“怨妇”的原因。
此时此刻我就坐在怨妇的对面,她进来的时候向我略略欠了下身。这个动作让我想起维多利亚时期拖着鲸骨长裙的贵妇人。我不知道怎样形容一个女人,到现在我还是生理学意义上的处男,科学是我的女人。我的精神阳具游弋在她广袤的领域之内,而她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她总能给我带来快感。
怨妇的眼圈有些沉着的色素,甚至可以说有了眼袋,眼角亦生了细密的纹。但还是可以看出她隐藏在晦暗的眼圈、浮肿的眼袋和细碎皱纹之下的姣好面容。尽管我和女人接触的机会绝少,可我看得出这是个姿色非凡的女人,至少是曾经姿色非凡。
我想迅速结束这次谈话,于是在三分钟之内,就把跟教父和牙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我直视她的眼睛,等待她的答复。
解脱了。女人说。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虽然我根本没看出她表现出哪怕一丝解脱后的轻松。但这令我非常满意,毕竟节省了唇舌。于是我迅速给她植入跟踪器,并签署了协议。
为她做植入时,我不可避免地触碰了她前额的皮肤,即使戴着橡胶手套,仍然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柔滑,却冰冷异常,像是触摸冷血动物的皮肤。
三个必死之人的监控录像
这是个硕大的房间,墙上镶嵌着五面大屏幕监视器,我置身其中,坐在一把柔软的扶手沙发里,望着活生生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教父坐在一辆加长林肯里,他已经换上了光鲜的礼服,左侧胸前的白色手帕叠得齐整,衣兜外露出的两个角,如同两把匕首的尖端。他的两条腿伸得笔直,交叉摆放在茶几上,左手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只酒杯,杯子里葡萄酒血红。
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他的两侧,两颗金色的头颅分别摆放在教父的左右腿上,几只章鱼腕足般的手在教父身上游走。两个女人像猪崽一样把头扎在教父的腿间,好像正在吸吮着什么东西,发出湿润黏稠的声音。
房间的门打开了,先入眼的是一轮肥大圆满的屁股,一个想必其他部位同样肥圆的女人正弯腰做着什么,好像是在用吸尘器给地毯吸尘。这时牙医走了进来,把皮包放在一边,然后走向女人那轮丰润的臀。他的两臂微微张开,带着某种鸟类振翅起飞前的谨慎。
我猜他是要拥抱那个女人。根据牙医的档案,那应该是他的妻子。
女人拉开窗帘,像展开一面张扬的旗帜,一大片蔚蓝顿时涌进了房间。窗外是海,有几只帆在风浪中颠簸。女人把脸贴在玻璃上,闭着眼,像是在聆听海潮。过了一会儿,她离开落地窗,玻璃上遗留着她半张脸的轮廓,和一道似雨滴那样蜿蜒流下的液体。
女人开始脱衣服,脱一件扔一件,像是癫狂的富人随手抛撒钞票。然后她就全身赤裸了,她的背部是两道勾勒得玲珑的曲线,通过腰部时迅速内收,下行至髋骨骤然开阔,指引着我找到两瓣浑圆紧凑的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体。
当她再次走向落地窗时,我看到的是她身体的正面,她的双乳于瞬间跳入我的视野,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头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全部的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