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二章(第9/11页)

“要是通顿·马库特在菲利波之前先找到他的话……”

“午夜以前你们到不了那里,而且没有人会在天黑以后进墓地。如果有人发现他,你的前景可就不妙了。”马吉欧说,“他们会逼他开口的。”

“我看也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我是不可能拿到通行证离开太子港的,不然我早就提出……”

“别担心。我还有一笔私人恩怨要找孔卡瑟尔算账。”

“我们大家都有。至少有一样东西我们可以仰仗……”

“什么东西?”

“天气。”

沃凯市有一个天主教布道团和一家医院,我编了个故事,说我承诺过要亲自送一包神学书籍和一包药品去那里。结果这个故事基本没派上用场,警察只关心他们在职务上受到尊重。办一张去沃凯市的通行证要花那么多个小时等待,还要忍受动物园里似的恶臭,叛匪尸体的可怖照片贴在头顶,周围的空气像火炉一样炎热,真是够了。我和史密斯先生初次见到孔卡瑟尔的那间办公室已经关上了。或许他已经失宠,而我的私怨也已得到解决。

下午一点的钟声敲响前,有人叫到了我的名字,我朝坐在桌前的一名警察走去。他开始在表格上填写无穷无尽的细节,关于我,关于我的车,从我在蒙特卡洛的出生情况直到我的亨伯牌汽车的颜色。一名警官走过来,越过警察的肩膀看了看。“你疯了。”他说。

“怎么了?”

“没有吉普车,你根本到不了沃凯。”

“我走大南方公路。”我说。

“一百八十公里的烂泥和坑洞。就算开吉普车过去也要八个小时。”

当天下午,玛莎过来看我。我们肩并肩躺着休息时,她对我说:“琼斯把你的话很当真。”

“我就想让他当真。”

“你明明知道,你们连第一个路障都过不了。”

“你就这么为他担心?”

“你真是个大傻瓜,”她说,“我看如果是我要永远离开,你也会把我们最后相处的时间弄得很扫兴……”

“你要走了?”

“总有一天要走。当然了。这是肯定的。人总是要继续前进。”

“你会事先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会跟着你走。”

“是吗?好一长串行李啊。到了新首都,丈夫、安格尔还有情人都一起跟着来了。”

“至少你会把琼斯留在后面。”

“谁知道呢?或许我们可以把他装进外交邮袋里私运出去。路易喜欢他胜过喜欢你。他说琼斯为人更真诚。”

“真诚?你说琼斯?”我勉强装出一声大笑,但在欢爱过后,我的喉咙已经变得干哑。

就像以前经常发生的那样,暮色在我们谈论琼斯的时候悄然降临,我们没有再一次做爱:这个话题让人提不起兴致。

“我觉得很奇怪,”我说,“他交起朋友来怎么那么容易。路易和你。甚至连史密斯先生都喜欢他。或许就像黑人喜欢金发碧眼的女子一样,奸妄之徒能勾起正人君子的兴趣,或者是有罪之人对纯真之人颇具吸引力吧。

“我是纯真之人吗?”

“是的。”

“那你还以为我跟琼斯睡过。”

“这跟纯真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我们离开这里,你真的会跟我走?”

“当然会了。只要我能筹足现金。以前我还有一家酒店。现在我只剩下你了。你要走了吗?你是不是在对我隐瞒什么?”

“我没瞒你。但路易可能有事隐瞒。”

“他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你吗?”

“也许他比你更怕惹我不高兴。关怀会让人变得更加——柔弱。”

“他多久和你做一次爱?”

“你觉得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对吗?我需要你,还有路易,还有琼斯。”她说,但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棕榈树和三角梅已经变成黑色,雨开始下了起来,一滴一滴就像凝成团状的重油。阵阵雨滴之间,沉寂降临在闷热的空气里,闪电随即劈落,暴雨的轰鸣从山中传来。雨水就像一堵事先砌好的墙壁,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我说:“那天夜里就会像今天这样,等月黑无光之时,我就来接琼斯出发。”

“你怎么带他通过那些路障呢?”

我重复了小皮埃尔对我说过的话:“暴雨天是不会有路障的。”

“可是他们会怀疑你啊,如果他们发现……”

“我相信你和路易是不会让他们发现的。你必须封紧安杰尔的嘴巴,还有那条狗。别让它在屋里转悠,长哼短叫地寻找失踪的琼斯。”

“你害怕吗?”

“我只希望我有辆吉普车,就这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讨厌孔卡瑟尔和他的通顿·马库特手下。我讨厌‘爸爸医生’。我讨厌让他们当街摸我裤裆搜查手枪。游泳池里的那具尸体——我曾经有过迥然不同的美好记忆。他们折磨过约瑟夫。他们毁了我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