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7/17页)

“你该不会是通过骑兵中尉知道的吧,是不是?”曼布瑞紧张地问。

带着长期熟练的技巧,皮姆一步步踏进危险区域。不,不是骑兵中尉,他向曼布瑞保证。至少听起来不像是骑兵中尉。声音听起来更年轻,也更积极。

曼布瑞很困惑。

“你能解释一下吗?”他说。

皮姆照办。

只是平常的星期四晚上,他说。他刚去看完电影,回程时想在威西斯罗斯歇会儿,喝杯啤酒。

“我想我没听过什么威西斯罗斯。”

“是另一家酒馆,长官,真的,但移民利用那里,每个人都坐在长桌子上。我在那里只待了两分钟,不多不少,服务生就叫我去听电话。‘中尉先生,找您的。’他们都认识我,所以我也不意外。”

“你混得不错。”曼布瑞显然印象深刻。

“是个男人的声音,说高地德语。‘皮姆先生?有很重要的消息给你。如果你照我说的做,绝对不会失望。你有纸和笔吗?’我有,所以他开始说我写。然后他要我再说一遍让他确认,我还来不及问他是谁,他就挂掉电话了。”

皮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从日志后面撕下来的纸。

“如果这是昨天晚上的事,你干吗不早点告诉我?”曼布瑞先生接过那张纸,反驳说。

“你在开联合情报委员会会议。”

“唉呀,的确是。他叫你的名字。”曼布瑞不无得意地说,仍然审视着那张纸条。

“只有皮姆中尉做得到。这真是莫大的荣幸,我必须说。”

他拉长耳朵。

“仔细听好,你一定要很小心。”

他警告说,尽管装出严厉的样子,却难以对皮姆说不。

“别太靠近边界,免得万一他们想把你拖过去。”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都不是皮姆近几个月来第一次事前接到投诚者抵达的消息,甚至也不只是第六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在月光沐浴的果园里,从全身赤裸的捷克传译低声耳语中听到这个消息。仅仅一个星期之前,皮姆和曼布瑞趁夜坐在克思滕州低地,等候一个罗马尼亚情报上校和他的情妇,驾着偷来的飞机,塞满无价的秘密情报到来。曼布瑞在附近区域部署了奥地利警察,皮姆负责对空发射闪光信号,作为约定的信号。但直到东方渐白,都没有飞机的踪影。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两人坐在吉普车上冷得发抖时,曼布瑞生气却不无理解地抱怨,“奉上一只该死的山羊当祭品吗?我希望骑兵中尉能更精确一点,这搞得人像个蠢蛋。”

再一个星期前,他们乔装打扮,穿上草绿色防水外套,到占领区边界的一幢偏远旅店去找一个苏联铀矿区来的归乡人,这是他们随时欢迎的投诚者。当他们推开门时,酒馆里的交谈声立即停止,二十来个农夫瞠目结舌瞪着他们。

“撞球。”曼布瑞用很罕见的果决语气命令道,当机立断。

“那里有张桌子。我们可以打一局。来吧。”

曼布瑞仍然穿着他的草绿防水外套,弯下身子打他的球,直到哐啷一声,一个金属物体撞到瓷砖地板上发出巨响才打断了他。皮姆低头一看,只见他的指挥官的点三八左轮手枪就躺在他的大脚边。他立即掩护,速度快得不能再快。但还是不够快,无法阻止那些吓坏了的农民夺门而出,逃入黑夜,而房东则把自己锁在地窖里。

“我可以回去了吗,长官?”考夫曼说,“我根本不是军人,你知道的。我胆子很小。”

“不,你不能回去。”皮姆说,“现在别说话。”

谷仓就矗立在萨宾娜所说的地方,在一片围着落叶松的平坦田野中央。一条黄色的小径通向它,后面有个湖。湖的后方有一个山丘,山丘上有一个暸望塔,在暮色低垂时俯瞰山谷。

“你必须穿便服,把车停在克莱恩,布兰朵夫的十字路口。”萨宾娜亲吻、爱抚、唤醒他时,在他的大腿边低语。果园有一堵砖墙,盘踞着一窝棕色大野兔。

“你要让车灯亮着。如果你耍诈,带了人手保护,他就不会现身。他会留在森林里,他火很大。”

“我爱你。”

“那里有一块石头,漆成白色。考夫曼该留在那里。如果考夫曼超过那块白色石头,他就不会现身,他会留在树林里。”

“你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他不希望这样。他只希望皮姆去。或许他是个同性恋。”

“谢谢啦。”皮姆说。

白色石头在他前方闪闪发光。

“留在这里。”皮姆命令说。

“为什么?”考夫曼说。

夜雾丝丝缕缕地拂过田野。跳跃的鱼儿在湖面激起水花。西沉的太阳让落叶松在金色的草地上铺上一英里长的阴影。锯好的圆木堆在谷仓门边,一盆盆天竺葵装点窗前。皮姆再次想起萨宾娜。她平滑的腰窝,丰润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