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得流油(第9/13页)

“卡琳!里面是我的婚纱啊,”安带着笑道,“这只是裹婚纱的旧床单啦。”她掀开灰不溜秋的罩布,拎出一捆蕾丝和塔夫绸玩意儿。卡琳在床上给它清出一片地方。安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塔夫绸像树叶一样沙沙响。

“还有我的面纱呢。”安说,拎起一片搭在塔夫绸上的薄纱。“哎哟,我真该更小心保管它才是。”

裙子上有一道长长细细的裂口,像是剃刀割出的。

“我该把它挂起来的,”安说,“我该把它装进洗衣店给的那种袋子里的。塔夫绸很脆。这道裂缝就是在折叠的地方破的。这个我是知道的呀。绝对,绝对不能折叠塔夫绸。”

她试着把衣料片分开,鼓励地轻轻嘘着气,把衣料一点点拎起,最后终于抖开整件衣服,让它变成一件裙子。面纱掉在地上。卡琳拾起它。

“像网啊。”她评论。她开口,是为了把德里克的声音驱出脑海。

“是薄纱,”安说,“薄—纱。蕾丝和薄纱。我真该死,没好好保管它。它能保存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奇迹了。居然没坏,根本就是个奇迹。”

“薄纱,”卡琳说,“我从没听说过什么薄纱。好像也从没听说过什么塔夫绸。”

“从前,”安说,“人们大量用着它们呢。”

“你有穿着它们的照片吗?你有你的婚礼照片吗?”

“妈妈和爸爸有一张,可我记不得它到哪去了。德里克不是喜欢婚礼拍照的那种人。他甚至连婚礼也不想要。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成那事的。我是在斯托克的教堂结的婚,想想看吧。我有三个女朋友来参加,多萝西·史密斯、穆瑞尔·里夫顿和唐·查勒瑞。多萝西演奏风琴,唐做我的伴娘,穆瑞尔负责唱歌。”

卡琳说:“伴娘穿什么颜色?”

“苹果绿。一件缀满雪纺绸的蕾丝裙子。哦不对,是反过来。缀满蕾丝的雪纺裙子。”安一边检查裙子的接缝,一边有点狐疑地说。

“唱歌的那个人唱的是什么?”

“穆瑞尔吗?《哦,完美的爱》。‘哦,完美的爱,超越所有人间之爱……’—不过这其实是一首赞美诗。它其实讲的是一种神圣的爱。不知道是谁选了它。”

卡琳摸着塔夫绸。手感干巴巴、凉丝丝的。

“穿上试试。”她建议道。

“我吗?”安说。“这可是给腰围二十四英寸的人做的呀。德里克去镇上了吗?带着胶卷去的?”

她没顾得上听卡琳说是的。她想必听到汽车引擎声了。

“他觉得必须做一份图片记录。”她说。“我不知道干吗那么着急。然后他要把它们全装起来,贴上标签。他好像再也见不到它们似的。他是不是让你感觉这地方被卖掉了?”

“还没吧。”卡琳说。

“没有。还早呢。我也不想这样,除非迫不得已。除非走投无路,不然我不会这么做的。尽管我觉得我迟早会没得选。有时候事情由不得你呀。不必非得把它说成个悲剧,或者什么个人的惩罚吧。”

“我可以试试它吗?”卡琳问。

安打量了她一阵道:“我们得小心点。”

卡琳蹬掉鞋子,脱掉短裤,扯下衬衫。安把裙子套上她的脑袋,把她暂时封进一团白云。蕾丝衣袖得非常小心地拉下,直到末尾部分耷拉在卡琳的手背位置。它们把她的手背衬成棕色,尽管她还没把皮肤晒褐呢。腰部的扣子和扣眼得一路扣下去,脖子后面还有更多钩子和扣眼。她们得把一片蕾丝紧紧卡到卡琳的喉咙上。她在裙子下光着身子,只穿内裤,皮肤被蕾丝擦得发痒。蕾丝这里那里刺在身上的感觉,比她穿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灼人。它刺着她的乳头,让她一阵退缩,幸运的是衣服的这个部位比较宽松,迎合着安从前的胸部。卡琳的胸仍旧几乎扁平,只是有时乳头会肿胀、敏感,好似要爆裂。

得把塔夫绸从她两腿之间拉出,拉成一个钟形裙摆。蕾丝在裙子上一环一环耷拉下来。

“你比我以为的要高呢。”安说。“拎起来一点,你就可以走动了。”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发梳,梳卡琳的头发,让它披在蕾丝裹住的肩头。

“栗色头发,”她说,“我记得在书里,女孩们总被描述为长了一头栗色头发。你知道,她们真的会用栗子壳染它呢。我母亲记得女孩子们煮栗子壳,做成一种染料,涂在头发上。当然了,要是你手上沾到了这颜色,那就彻底露馅了。要洗掉它可不容易。”

“别动,”她说,把纱巾拂过卡琳光滑的头发,站在她面前用发针固定。“配套的发饰根本找不到了,”她说,“我肯定用它做别的事了,或者给别人在她们的婚礼上用了。我记不得啦。反正现如今,它看起来肯定够傻的。那是一个苏格兰玛丽女王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