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第5/6页)

“我想可能没有了。我们已经把它喝完了。”

“该死,我猜连啤酒也没有了,是不是啊?”他考虑要不要喝点威士忌,不过现在喝这个太早了。

“我做了一点冰茶,如果你想喝的话,就在冰柜里面。”

“好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尽管他并不是很想喝,“对了,孩子们今天都去哪里了?”

“在坎贝尔家里。”

“哦,那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打算给他们读点漫画的。”

说完他低下头去翻动着报纸,她则继续在水池旁边忙碌着。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别的事可做了,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胳膊,就在那个瞬间,她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听着,”他说,“这是一个疯狂的夏天,我知道你——我知道我们一直都承受着压力。我知道你现在——”

“你现在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睡,对吗?”她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对不起,弗兰克,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件事。”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保持有利于沟通的友好情绪。他崇敬地吻了她的头发,“那好吧,你现在愿意跟我说什么呢?”

她已经洗完盘子,并且把水池里的脏水都放出去了,现在她搓洗着洗碗布。等到她把布拧干、挂回到架子,并从水池边退开,转身面对着他时,她才开始说话。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看着他,然而她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我们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谈呢?可以吗?”她请求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就这样让日子一天天来到,尽我们所能去过好它,然后不要老想去讨论所有的东西?”

他向她微笑着,就像一个充满耐性的心理医生。“我并不要求去‘讨论所有的东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提出的是……”

“那好吧,”她后退一步,“这是因为我不爱你了,这个解释怎么样?”

幸好心理医生的职业笑容还挂在脸上,弗兰克才不至于把她的话当真,“这不算是个答案,”他和善地说,“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感受,我想你现在是不是在逃避,逃避到最后去见心理医生的那一刻?你想回避你在这段时间之内需要承担的责任,直到你开始接受治疗。你觉得这么说合理吗?”

“不,”她背过身去,“噢,我不知道,也许是吧。你说什么就什么,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去想吧。”

“呃,”他说,“这不是我舒不舒服的问题。我想说的是,生活总得继续,不管你接不接受治疗。妈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这是一个艰难的夏天。关键是我们两个都承受了很多压力,那么我们就应该尽可能帮助对方。天知道这段时间我也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实际上我想过,我自己也有必要去看心理医生。其实——”他转过脸望向窗外,摆出那个硬朗的侧脸线条,“其实,我想跟你坐在一起聊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怎么说呢,一件几个星期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太理性的事。”

他的头脑还没开始运作,他的声音就滔滔不绝地把莫莉·格鲁布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很有技巧地把莫莉称为“纽约的一个女孩,一个不太认识的人”,而不是他公司里的打字员;他强调自己没有投入任何感情,而她对他的渴求却是非常强烈和无法克制。他的声音平和而有说服力,中间偶有犹豫和停顿,都只是为了增添说话的节奏感。这段陈述既有忏悔的力量,也有叙述一段情感故事的浪漫风情。

“会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怎么说呢,主要是因为在堕胎的问题上,我的男性尊严受到了威胁。我想要证明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不管怎么样吧,上个星期我已经跟她一刀两断了。这个愚蠢的事情已经永久地结束了。否则我不会跟你坦白交代的。”

接下来的半分钟,屋子里唯一的声音就是收音机播放的音乐。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她问。

他摇了摇头,眼睛还是望向窗外。“亲爱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试着跟你解释,我现在还试着跟自己解释。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件不太理性的事。我——”

“不,”她说,“我指的不是你为什么找了那个女人,而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是想让我觉得嫉妒,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是想让我重新爱上你,重新跟你睡到一起,还是怎么样?你认为我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觉得脸都涨红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把难堪笨拙的苦笑转换成心理医生的职业微笑。“你为什么不说说你的感受?”

她沉默了一阵子,看来是在思考,然后很漠然地耸了耸肩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