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下雨或晴天(第14/15页)

“不,不是,埃米莉,别这样,很好听。而且……而且勾起我的回忆。拜托,让我们回到刚才,一分钟以前安安静静、轻轻松松的样子。”

埃米莉又叹了一口气。当她再次开口时,又变得很温柔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忘了。你最不希望我朝你大嚷大叫。我很抱歉。”

“不,不,没关系。”我坐了起来。“要知道,埃米莉,查理是个好人。很优秀的人。而且他爱你。你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了。”

埃米莉耸耸肩,喝了口酒。“也许你说得对。而且我们不年轻了。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双方都有责任。我们应该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是我们似乎从来不满足。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每当我静下来细想,我知道除了他我不是真的想要其他人。”

埃米莉不说话了,只是喝着酒,听着音乐。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雷蒙德,就好像你参加派对、舞会。正慢慢地跳着舞,跟你最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房间里的其他人就会消失。可不知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不是。你很清楚其他人都比不上你怀里这个。可是……可是,房间里都是人。这些人让你不得安宁。不停叫啊喊啊,招呼你啊,做各种蠢事吸引你的注意。‘哦,你怎么能这样就满足了呢?!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看看我!’他们好像一直在朝我喊这样的话,越来越让人受不了,结果你没法安安静静地跟你喜欢的人跳舞。你懂我的意思吗,雷蒙德?”

我想了想,才答道:“我没有你和查理幸运。我没有像你们一样找到一个挚爱。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懂你的意思。人很难知道哪里可以安身,何以安身。”

“太对了。我希望这些不请自来的人走开。我希望他们走开,让我们过我们自己的。”

“要知道,埃米莉,我刚刚说的不是在开玩笑。查理很爱你。跟你闹得不愉快他也很伤心。”

此时埃米莉几乎是背对着我,而且很久都没有说话。萨拉·沃恩缓缓地唱起优美的超慢版《四月的巴黎》。这时,埃米莉突然站了起来,好像萨拉喊了她的名字。她转向我,摇摇头。

“我不相信,雷。我不相信你不再听这些歌了。以前我们常常一起听这些唱片。用妈妈在我上大学前给我买的那台小电唱机。你怎么可以忘记了呢?”

我站起来,拿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我往天台上望去,发觉眼睛里充满泪水。于是我打开窗子,走了出去,想趁埃米莉不注意把眼泪擦掉。但是她跟了出来,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

那晚温暖宜人,萨拉·沃恩的歌声和乐队的伴奏声飘到了天台上。星星比刚才更亮了,邻居家的灯光依旧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眨着眼睛。

“我喜欢这首歌,”埃米莉说。“我想你连这首也忘了吧。但就算你不记得了,我们还是可以跟着音乐跳支舞,对不对?”

“是。我想可以。”

“我们可以像弗雷德·阿斯泰尔和金洁·罗杰斯 [12] 一样。”

“是,我们可以。”

我们把杯子放在石桌上,开始跳舞。我们跳得不是很好,老撞到对方的膝盖,但是我把埃米莉紧紧地抱着,全身心地感觉着她的衣服、头发、肌肤。这样抱着她再次提醒我她胖了不少。

“你说得对,雷蒙德,”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查理是个好人。我们会好起来的。”

“是。当然了。”

“有你这个朋友太好了,雷蒙德。没有你我们怎么办?”

“我很高兴我是个好朋友。除此之外我一无是处。老实说,我真的很没用。”

我感到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别说这种话,”埃米莉轻声说道。“不许说这种话。”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了一遍:“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雷蒙德。”

埃米莉放的是萨拉·沃恩1954年版的《四月的巴黎》,克利福德·布朗演奏的小号,所以我知道这首歌很长,至少有八分钟。我很高兴,因为我知道歌曲一结束,我们就不会再跳舞了,而是进去吃砂锅。而且我知道,到时埃米莉就会重新考虑日记本的事,这次她不会再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谁知道呢?可是至少还有几分钟我们是安全的,我们就这么在星空下跳舞。

[1] 美国著名作曲家

[2] 美国著名作曲家

[3] 法国著名女歌手

[4] 美国著名爵士乐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