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心生暗鬼(第5/7页)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合体旗袍的岳小婉走了进来。范长友站起来招呼:“说到就到,小婉啊,这边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上海昆曲名角岳小婉;这也是我的好朋友,翁泉海翁大夫。”
翁泉海立刻想到一个月之前初次见到岳小婉的情景。
那天晚上,翁泉海在饭馆里要了一碗阳春面吃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他顺声音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坐在旁边一张桌前咳嗽。那女子面容姣好,剧烈的咳嗽令她面色通红,气喘不止。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女子目不斜视的翁泉海,竟然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怜悯之心。他当然不知道此女子就是上海昆曲名角岳小婉,但他的悲悯情怀油然而生,禁不住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那女子。女子一手捂着嘴,一手接过手绢擦抹。
翁泉海望着女子:“小姐,你需要看大夫了。”女子轻声细语,恰似燕啭莺啼:“多谢先生。只是多年落下的病根,难以除掉。”
翁泉海说:“我给你个方子,枇杷叶六十钱,火烤后,用湿毛巾擦干净,把毛去净,加古巴糖,翻炒后,加水两碗,煎汤服用,连续服用二十天应该可愈。”
女子道声再会,然后起身款款离去。
翁泉海想不到,月余之后,二人竟然在这里相见。他和岳小婉互相望着,二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翁泉海问:“小姐,您的咳嗽好些了吗?”岳小婉答:“我听了您的话,回去按方煎药,服用后已经治好我的老病根。我想找您表达谢意,可苦于找不到您,没想今天遇到了。”翁泉海笑了:“我也没想到,您是上海的昆曲名角啊!”
范长友奇怪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把我闹糊涂了,赶紧给我讲讲。”
翁泉海笑着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不禁感叹世界真小,缘分真巧。
夜深了,翁泉海微醺着从酒馆回来。葆秀从卧室出来,问他这么晚才回来,跟谁喝酒去了。翁泉海不愿细说,只说是朋友。葆秀要给他泡杯葛花蜂蜜水解酒。翁泉海说不用,让她赶紧去睡。说完走进书房。
翁泉海站在琴旁发呆了好一阵子,他擦去琴上的灰尘,轻抚琴弦。翁泉海开始弹琴,琴声如行云流水。葆秀端着水杯走到书房门外,琴声传来,她静静地听着,良久,她自己喝了蜂蜜水,转身走了。悠扬的琴声在夜空中飘荡着……
一天,有个叫乔大川的病人被五花大绑抬进赵闵堂诊室,他的嘴被堵住,呜呜叫着。
乔大川家属说:“他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发起病来就大喊大叫,说死期就在眼前,还咬人。您赶紧给看看吧!”
赵闵堂给乔大川切脉后说:“脉弦滑数,素体阳盛,情志不畅,郁怒伤肝,气郁化火,上扰神明,发为狂症,治以疏肝解郁,镇惊安神之法,抬里屋去吧。”家属把乔大川抬进里屋。
赵闵堂让小龙在里屋把香燃上,让小朴去备茶。一切齐备。乔大川坐在椅子上,小铃医、小龙、乔大川家属站在一旁。
赵闵堂让病人家属都出去,特意安排小铃医和小龙出去把住门,不叫谁也不准进来。屋门关上了。赵闵堂走到乔大川近前,望着乔大川。
乔大川惊慌地盯着赵闵堂,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赵闵堂说:“不着急,静静心,慢慢来。”说完,他坐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香烟弥漫,屋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赵闵堂睁开眼睛问乔大川:“心平气和了?”乔大川点了点头。
赵闵堂拔掉乔大川的堵嘴布,乔大川大口喘气。赵闵堂问:“心里舒服多了吧?”乔大川又点点头。赵闵堂说:“这就对了,心静下来,病就好一半了。”
乔大川求着说:“能把我的绑绳解开吗?勒得我难受,解开我就更放松了。我已经静下来了,你尽管放心吧,再说屋外有那么多人呢。”
赵闵堂解开乔大川的绑绳,还请他喝茶,问他:“你干的是哪一行啊?最近有烦心事?话是开心锁,有什么心事只管讲出来。”乔大川想了一会说:“赵大夫,我感觉我快死了。我天天被许多鬼魂围困着,白天心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晚上躺床上,闭上眼睛就是鬼,睡不着觉。”“你之前碰上过鬼?”“没有。”“你之前梦见过鬼?”“没梦见过。”“书里画的见过?”“没见过。”
赵闵堂开导着说:“那你讲的鬼魂从何而来呢?屋里没别人,只管放心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而已。你还不放心,我去把门锁上。”
乔大川眨巴着眼看着赵闵堂小声说:“赵大夫,不瞒你说,我曾经是砍头的,也就是人们说的刽子手。就因为干那行,我刀下的脑袋可不少啊!有些人该死,砍了也不解恨,可有些人被屈含冤,我明知道也不得不砍。本来这些事我不想说,也不愿想,可我把持不住,一闭眼就想起来,想起来就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