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疑心生暗鬼(第6/7页)

赵闵堂喝了一口茶:“你真是有福气,碰上我了。要说这全上海,也就我能治你的病,就算你去了旁人那里,最终也得跑到我这儿来。你这是心病导致狂症,得先治心病,心病就得心药医,什么是心药呢?首先,你得敞开胸怀,把过去的事都大胆讲出来,不能憋着,否则越憋病得越厉害。你讲完了我再讲,然后服用我的祖传秘方,养心安神,保你睡得踏实,不日病愈。”

乔大川抱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那我就随便讲讲吧。你不要怕。记得那一年,有个人犯了死罪,我来操刀。那人跪在地上,伸着脖子,斜眼瞄着我。我说你看我干什么?那人说:‘我是被冤枉的,因怨气太重,死后无法转世投胎,必成厉鬼,飘荡人间。我得看清楚是谁要了我的命,然后我就半夜敲他家的门,上他家的床,天天陪他睡觉。’我说你冤不冤枉那是官的事,我只负责行刑,你不要找我麻烦。那人还是斜眼瞄着我。我说要不这样,我保证给你来个痛快,绝不补刀,让你走得舒坦一点,这也算我能为你做的事了。那人说:‘看来你是个好人,好吧,我就放过你。’那人说完把眼睛闭上了。三声追魂炮响过,我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刀不沾血,真是利索。只见人头在地上滚了三滚,人脸朝上停住了。”

赵闵堂忽然心慌气短,忙说:“打住!不要讲了,人死没事了。”

乔大川突然眼露凶光,压低声音说:“不,发生了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只见那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两束寒光朝我射来,他盯着我,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乔大川突然站起身,高声喊叫:“他看见我了!他在屋里!他就在我面前!”接着,他抄起茶碗砸赵闵堂。

赵闵堂闪身躲过。乔大川又把茶壶抛向赵闵堂。赵闵堂又躲开,茶壶摔碎了。

乔大川扑向赵闵堂。赵闵堂朝门口跑,高声喊:“来人……”他的脖子被乔大川用胳膊锁住,发不出声音。

乔大川吼着喊:“你个死鬼说话不算数!让你缠着我!我勒死你!勒死你我就好过了!”赵闵堂一口咬在乔大川胳膊上。乔大川疼痛难忍,松开胳膊。赵闵堂跑到门前,打开门栓。乔大川又上来扑倒赵闵堂,赵闵堂高叫:“救命啊!来人啊!”一伙人冲进来,按倒乔大川,用绳子绑了。

乔大川家属说:“赵大夫,实在对不起,让您受惊了。”赵闵堂尴尬地一笑:“这算什么,狂症都这样,见得多了。再说我是大夫,能怕他吗?”

乔大川家属问:“赵大夫,您看这病还能治吗?”赵闵堂硬着脖子说:“当然能,不但能治,还得治好。我给他开个养心安神的方子,回家睡前服用。”

当夜,赵闵堂躺在床上揉着脖子。老婆抹着眼泪说:“老东西,你要是死了,我咋办?”赵闵堂说:“你别哭,我死不了。”

老婆说:“要是没人救你,你早被勒死了!往后诊病你小心点,别吓唬我了。当家的,那人是杀人的祖宗,咱治不了,别治了。”赵闵堂用袖子抹着老婆的眼泪说:“勒得值啊,把我这心都勒热乎了。”

没过几天,乔大川又来了!赵闵堂告诉小铃医就说师父不在,可乔大川说不急,坐在诊室不走,他闭着眼睛打鼾。好一阵子,乔大川睁开眼睛问:“还没回来呢?”小铃医说:“先生,要不您明天再来吧。”

乔大川一笑:“不急。你们这有吃的吗?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都快饿死了。”小龙说:“先生,我们这是诊所,不提供吃喝。”

乔大川说:“你给我买两屉包子去,回来给钱。”小铃医说:“包子味儿太大,这里吃不合适,要吃包子就出去吃。”乔大川闭上眼睛说:“懒得动啊。”

小铃医把情况向师傅禀告了。赵闵堂只得让小铃医给他买两屉包子。乔大川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还要喝水。伺候了乔大川吃喝,小铃医说:“我师父估计回不来了,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乔大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坐下说:“在你们诊所待着,心里就格外踏实,踏实了就犯困,我再眯一会儿。”他又闭上了眼睛。

赵闵堂决定出去躲一躲。他走出诊所,快步上了一辆黄包车说:“沿着街往前走!”忽然,另一个黄包车跑过来,两车并排跑着。赵闵堂扭头,看到乔大川坐在旁边车上。

赵闵堂让车夫快点跑,旁边的黄包车也快;赵闵堂让车夫慢点跑,旁边的黄包车也慢。两辆黄包车并排而行。

乔大川望着赵闵堂笑了:“呦,这不是赵大夫吗?”赵闵堂只好说:“是乔先生啊?幸会幸会。”

赵闵堂坐黄包车回到家里,刚一坐下,外面传来敲门声。赵闵堂打开院门,乔大川站在院门外笑道:“赵大夫,我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得跟你讲讲。”赵闵堂忙说:“我还有事,明天再讲吧。”说着就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