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妙手回春(第5/7页)
第二天,小铃医去取了药,把药碗递给老母亲。老母亲问:“看明白用的是什么药了吗?”小铃医说:“他不给方子。”
老母亲说:“要是鼻子好使,闻汤也能闻出个八九不离十,你爹当年就是这样学的医。”小铃医闻着药汤琢磨着:“娘,我只能闻出两味药来。”
隔天,小铃医拿着药碗来到赵闵堂诊所,他躬身施礼:“赵大夫,我娘自打喝了您的药,腿疼减轻了不少,我替我娘感谢您。”赵闵堂笑了:“意料之中的事,不值一提。这么讲吧,你娘的病,对于一般大夫来讲,那是天大的病,可对于我来讲,小事一桩。”
小铃医忙说:“赵大夫,不瞒您说,我家境贫寒,没什么钱。您能不能把药方给我,然后我自己抓药,自己煎药,这也省了煎药的钱。”赵闵堂发了善心说:“不给你药方,自有不给的道理。还有,我只收了你的诊费和药费,煎药没算钱。这样吧,药钱从今往后算个半价,诊费就免了。”小铃医笑了笑,再次鞠躬施礼:“多谢赵大夫。”
老婆不满意了:“诊费不要,煎药钱不要,药钱还算个半价,这样下去,日子还咋过啊?”赵闵堂站在鸟笼子前逗着鸟说:“我也不是对每个病人都这样,你吵吵什么!他背着娘来,破衣烂衫,一看就是苦命人,算了吧,穷富不差这点。”
老婆说:“儿子来信说钱快花光了,要钱呢。咱儿子留洋,单枪匹马,又人生地不熟,得吃多少苦啊,花点钱算什么!”赵闵堂随意应着:“是啊,花点钱是不算什么,你拿吧。”
老婆喊起来:“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是女人,我拿什么?要拿,也是你这个当老子的拿!男人赚不到钱,推到女人身上,算什么本事!当年你迎娶我的时候,怎么跟我爸妈说的?我记得清楚,让我穿金戴银、好吃好喝暖和一辈子!”
赵闵堂回嘴道:“你金首饰还少吗?你那衣柜里的衣服都快把衣柜挤破了,再说你看你吃得那身架,快赶上我俩了!”老婆一听这话,眼睛往上一翻就要倒地。赵闵堂一把搀住老婆,好言好语哄着:“又来了,夫人,你听我说,诊所不景气,那是暂时的,我赵闵堂在上海滩也有一号,等踩上好时气就能翻身。”
老婆这才屁股一扭,食指一戳赵闵堂脑门子:“我就等你的好时气了!”
翁泉海诊所外患者们排着长队。泉子站在队旁,拿着一位患者的药方念叨着:“清炙草五分,银柴胡一钱五分,广陈皮一钱,全当归三钱,怀牛膝……”患者问:“你前前后后念好几遍了,干什么呢?”泉子说:“我看这方子开得怎么样。”“毛病!”患者一把夺过药方走了。
夕阳西下,诊所要关门了。泉子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啃着饼子。翁泉海扫了泉子一眼,走进诊所拿来一杯水,递给泉子。泉子起身望着翁泉海,使劲把干粮咽了下去。
翁泉海问:“小伙子,我这已经关门了,你怎么还不走啊?”泉子嗫嚅着说:“先生,我想跟您学医,但是我知道您是名医,门槛高着呢,我迈不进去。门里进不去,我在门外待着心也踏实。还有,先生,我……我还想看看大家都得了什么病,再看您给开了什么方子。”
翁泉海点头:“看来你是个诚实人,那你问清楚了吗?”泉子苦笑:“他们大都藏着掖着,不肯跟我讲。”翁泉海说:“傻孩子,病是隐晦的事,人家怎么能随便跟你讲呢!回家吧。”
翁泉海忙到很晚,直到俩女孩子都睡了,他才有空吃饭。葆秀早做好饭菜等着,见翁泉海来到饭桌旁,就忙着给他盛饭,翁泉海要自己盛。翁泉海的手和葆秀的手都抓着碗,二人扯来扯去。葆秀笑着:“不就是盛碗饭嘛,抢什么啊!”翁泉海松开手坐下,葆秀盛好饭,把碗筷放到翁泉海面前。
翁泉海问:“你不再吃点?”葆秀说:“我都吃过了,你赶紧吃吧。先喝汤,后吃饭。诊所太忙了,《黄帝内经》说‘久坐伤肉’,你每天老那么坐着,得多活动活动。”
翁泉海喝着汤:“你懂得还不少。”葆秀抿嘴笑:“没你懂得多。不过‘五劳所伤’还是知道的,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嘛。”
翁泉海岔开话题:“对了,也不知道老沙哪儿去了,一晃走了有段日子。他那东北菜做得不错,五花肉炖粉条,真香。”葆秀问:“怎么,我做的菜不好吃?”
翁泉海忙说:“你别多心,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吃,是老沙做的挺好吃。”
葆秀回嘴:“那就是说我做的不好吃了呗,这就叫远的香近的臭。”翁泉海敷衍道:“近的不臭,都香。你不用等我了,去睡吧,碗筷我自己能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