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寻常事 从此,便不再去想了。(第5/5页)
同僚么,自然该早早结些善缘。
当旁人还沉浸在金榜题名、成了进士的喜悦里,还没从学子的身份转过弯来时,卢昉却已在他父辈族叔的提点下,开始为日后那漫长宦途,悄悄铺路了。他不像康骅那般悲观,对自己的未来,心里倒还算镇定得很。
只要不犯霉运,卢昉心想,官场走一遭,有何怕?
此时,程娘子的裁缝铺里,也静得很。
午后的阳光斜穿过窗格,细碎落在书案上,拉出长短不一的光斑,里头浮着细细的尘埃。
程书钧就在这光影里呆坐着,许久不曾动过。
他面前的桌案上,静静躺着一只小小的葫芦牌。那牌儿上烙画得很精细,汪汪的胖乎猫头憨态可掬。程书钧的目光凝在那猫头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划着,却终究没有碰它。
家里常年都有各色衣料绒线混合的、略带沉闷的气味。窗外偶有行人低语或车马辘辘,传进来的声响也像是隔着一层,模糊得很。
他又定定望了那没能送出去的葫芦牌几眼,末了,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到那微凉的、刨得光滑的表面,顿了一顿,终是五指收拢,将它紧紧握在了手里。
那小小的物件硌着掌心,他拉开书案最底下一层抽屉。抽屉里头空落落的,只铺着薄薄一层写过的旧宣纸。他将握着葫芦牌的手伸进去,松开,轻轻一放。那点微小的重量落在纸上,几乎听不见声响。
他又用手背往里推了推,将它彻底压进了抽屉最深的角落。
抽屉合上,锁眼儿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他松了手,也像在心里也落了锁。
进士及第的喜悦早已在听到姚小娘子即将定亲的消息后彻底消退了。想起阿娘说的,人总是一边得意,又一边失意……他垂下手,目光从抽屉移开,转而投向窗外那片,被窗上的木格子切割成一块块的天空,眼神空茫茫的。
从此,便不再去想了。
再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