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寻常事 从此,便不再去想了。(第3/5页)
转眼便快到端午了,四处开始飘着粽叶、雄黄和青团的味道。
听闻殿试的日子也定下了,国子监中唯有程书钧、卢昉排在乙榜前三十,能入禁中面圣,两人这段日子时常被冯祭酒叫去嘱咐,细细说明了宫里的忌讳,生怕他们行差踏错,把国子监的脸面丢了。
姚如意则还在忙着自己的生意:知行斋要歇业翻修,孟员外那边“三五”的买卖得照应,杂货铺的进出货更是日日盘算、清点,她忙得陀螺似的转,几乎没个歇息的时候。
连自己正和林闻安走着“六礼”这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直到月月来寻她,说她爹已同姚爷爷议妥,两家该拟“礼书”了。
礼书是记录聘礼详情的清单,里面会详细罗列男方赠予女方的聘礼名目,金银绸缎、房契首饰等,都要一应罗列分明。
故而这会子,说要她同去金银铺子选看金器,金器虽要时日定做,但先定好了样式,才好仔细地写入礼单中。
姚如意这才猛地回过味儿来:聘礼!竟这般快了?
月月还奇怪呢:“快么?我阿兄还嫌慢呢!”
上回他听说合八字定亲的日子怕要到六月,还不信,自个夹着本通书,去衙门之前特意拐到司天监,请专门修历法天文的老天官又重算了好几遍,果然合他与如意八字的日子就得到六月,前头都没什么好日子,他这才不甘不愿地认了。
姚如意挠挠头,她还以为成亲的事儿要筹备很久呢。
不过也好,成亲了便不必再躲着阿爷了,整日在自家偷鸡摸狗,寻机偷亲林闻安也很辛苦呢。姚如意心里想,择日不如撞日,当下便唤丛辛看顾铺子,下午就腾出空,与月月结伴逛金银铺子去了。
林闻安本想告假陪她们,谁知官家又把他叫进宫里去了,听闻是要拟恩赏这次远赴桂州医官、郎中们的诏书。毕竟林闻安身上还有个官职叫“天章阁侍制”,要负责起草诏令,便将人叫走了。
人去不了了,林闻安便遗憾地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荷包,连着钱庄的存根,一并留给了姚如意,让她们尽情花,拣重的金器打。
月月和姚如意反倒都觉着他不去正好,两个姑娘家悠悠闲闲逛上一整日,挑挑拣拣,说说笑笑,岂不快活?到时还能去脂粉铺子也逛一圈,何必带个面脂面膏面药都分不清楚的呆头鹅呢?
这段时日,姚如意与月月很快便相厚了起来,月月性子极好,每日都笑眯眯的,两人年纪相仿,脾性也投,一日三餐连带两顿点心都常在一处。月月还教她骑马,得了空便相约去瓦舍看杂耍百戏,实在太逍遥了。
这日出门,两人带上了月月的小丫头,牵了大黄,套了辆宽大的青布篷车,车上搁了两袋米饼,两只大葫芦里灌满了甜乳茶,两人都打扮一新,哼着小曲便上了街。
姚如意她们前脚刚走,巷子口便来了个熟悉的微胖方脸学子,守门的老项头探头一瞧,这人背着姚记的书囊,书囊上绣了一堆的汪汪猫头,再看那脸,眼熟得紧,想来是常来知行斋的学子,因此没多问,摆摆手便让他进去了。
康骅这回没有亲戚带路,想了一肚子的说辞,正担心进不来,没曾想那老厢军竟没盘查,心头一喜,冲老项头微微点头,脚步轻快地闪进巷子。
走到一半,便发觉知行斋门前冷清,不似往日。
遭了,竟没有开张!
急匆匆凑过去一看,里头天井里乱糟糟的堆满了木料,门板上贴着张大大的告示,写着知行斋停业翻修云云。
盖二层楼不是简单的活计,只怕要过一两月才能重新开张了。
康骅失落地看了半晌,只好转身去杂货铺了。
他还想喝乳茶呢!
杂货铺门前多支了几张小矮几和条凳,只是地方逼仄,挤坐着并不舒坦。大多学子买了东西便匆匆回南斋学馆,只有三两个还坐在那儿,就着矮几,正慢悠悠吃着炙得脆皮油亮的肉肠,喝着热气腾腾的杂蔬煮。
康骅走过去时,偏偏里头还个人耳朵灵,听见脚步声,嘴里叼着半截肉肠转过身来,还看了他一眼。
真是冤家路窄,那人正是卢昉。
康骅脚步便顿了顿。
卢昉见了他,倒没有如先前那般挤兑,好脾气地显出几分意外之喜,嘴里“咦”了一声,笑着招招手:“你又来了?恭喜啊,乙榜第十六!”
说着还用手肘挤了挤旁边的孟博远,让他挪出点空位,“来知行斋喝茶的吧?可惜了,这段日子都开不了门。过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