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软肋 恭候谢公大驾。(第3/5页)
此地正是当朝太师宋仲儒家宅,宋府。
最后一进院落内,西厢名为“一石斋”,也是宋仲儒的书房、宋家的议事堂。
往日里只有宋家几个儿子在这儿,老太师宋仲儒今日难能露面。
他就扶着一柄看着古朴无华的木拐,靠在座首的椅子中。满面褶子苍老如枯槁树衣,眼皮跌得快要将眼睛都埋住了,只余下一道带着弯的缝儿。
乍一看很是慈和,只是若被他这样不知道睁没睁眼地盯上几息,便是他最斯文稳重的长子宋嘉辉,也要流着汗弯下膝盖来。
而此刻,一石斋内,正是这样叫人汗颜的气氛。
除了五子宋嘉兴在江南司掌商会之事外,宋仲儒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在议事堂中。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噤声不敢言。
尽管宋仲儒没说话,看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手中捏住的一张红白相间的狐脸面具。
议事堂内越来越静,火气最盛的三子宋嘉康额头上都憋见了汗,他正要抬头看向长兄——
“嘉辉,游猎那日,聪儿与魏容津谈得如何?”
被点名的长子宋嘉辉似乎有些不解,宋仲儒为何会在此时提到此事,但他没有多问一字:“回父亲的话,魏容津怒火中烧,非要手刃杀子之人,幸亏有聪儿亲自接见,这才安抚下他来。只是后来出了意外,聪儿只能先一步离开了。”
“可看着魏容津离京了?”
“是,孩儿亲自送他上了车驾,”宋嘉辉道,“至于那桩意外……”
宋嘉辉看向二弟。
京中口舌之事皆在宋嘉平手里,他立刻接过话:“是,父亲,那日游猎不巧遇上胡人刺杀北鄢小可汗,也是因此才伤及了路过救人的谢清晏。”
“胡人,伤了谢清晏?”宋仲儒白眉抬了抬,眼睛多睁开一隙,看向了三子宋嘉康。
宋嘉康一哆嗦,顾不得擦额头上直淌的汗:“父亲,我,我后来问过,胡弗塞不承认是他们的人动的手……但北鄢莽夫居多,部族散乱,也难讲。”
宋仲儒沉吟许久,忽问:“北鄢小可汗,如今在何处?”
宋嘉康连忙接话:“就在他们下榻的客栈中,我一直让人留心他们的动向呢!”
“盯紧,不可漏查。”
“是。”
宋嘉康尽管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那巴日斯在他看来不过莽夫一个,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父亲上了年纪,果然决断也不如从前了……
“啪嗒。”
狐脸面具叩在桌上。
宋嘉康吓得心里一抖,忙低下头。
好在宋嘉平恰在此刻开口:“父亲,我的人已经查明了,那夜将魏麟池、万墨两人连累入狱,戴着这张狐脸面具之人,衣着与白日里去湛清楼的谢清晏相差无几,身边也同样都是一名红衣覆面纱的绝色女子——绝不会有错。”
宋仲儒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宋嘉辉轻声问道:“当日安家之事上,谢清晏分明站在我们这边,如今却又将矛头调转,难道……会是陛下授意?”
“当年陛下兴许还有这心思,如今……若是他要动宋家,也不会南下了。”宋仲儒徐徐缓缓地拖着声,瞥过宋嘉辉。
宋嘉辉低下头去。
睨着那张笑吟吟的红白狐狸面,宋仲儒轻抚过木拐杖首:“从前,倒是我小瞧了此子的野心。踏着宋、安两士族,看来他是想做大胤朝中说一不二的权臣啊。”
宋嘉辉面色不变,眼神却透出些化不开的阴郁沉冷:“小小年纪,蛰伏北疆十载,若他真是这般心性,那只怕留不得……”
杀意在心,含于口中。
“不,”宋仲儒摇头,“没什么比眼下之事更重。在聪儿立储乃至登基之前,魏容津、胡弗塞、万平生,不得有失。账,可以等秋后再算。”
宋嘉康有些忍不住了:“可是父亲,如果利用魏麟池和万墨牵出万平生、追及辎重之事的人真是谢清晏,只怕是他不愿等到秋后啊!”
宋仲儒像没听见,眼睑耷拉着,一副睡过去了的模样。
宋嘉康刚咬牙想再开口,就被宋嘉平拉了一把。
朝宋嘉康摇了摇头,宋嘉平转回身,试探地问:“父亲的意思是,在摆平辎重案、抹除证据前,先拖住他?”
宋嘉康一愣。
两人对面,宋嘉辉慢慢叹出口气:“明白了,万平生的后事,孩儿会为他料理好的。”
“不是……”宋嘉康急了,“你们明白什么了,倒是跟我也说说啊?”
宋仲儒那双睁不开的眼终于动了动,像是有些复杂地撇过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