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珠冠失窃(第6/7页)

“是我得寸进尺吗?”庭渊丝毫不惧地同他对视,二人的眼睛好似寒冰撞流火,一怒一骜,一时逼得双方俱没了声响。

庭渊冷笑一声:“我倒想问问,小将军究竟是何时对舍弟情根深种?”

“这同你有何关系?”伯景郁皱着眉绕过他,兀自便要上榻,忽的被庭渊一把捉住了手腕。

这人从小长在岭南,很不耐煊都冬日严寒,这点伯景郁那晚早见识过,可他今夜刚从温泉水里出来,指尖的温热还没褪下去。

伯景郁恍然间以为自己摸着块暖玉。

窗外隐约传来鹧鸪的呜咽,这样安静的雪夜,会将所有动静都放得格外大。

庭渊说:“今夜我可是小将军的枕边人。”

他将每个字都咬得缱绻极了。

他又问:“陪我聊聊天也不行?”

“云野,你好狠的心啊。”庭渊说这话的期间,一头湿漉漉的乌发都散下来了,他一手把着伯景郁的腕骨,一手伸长去捞屏风上搭着的帕子,忽的被伯景郁一把攥住了。

伯景郁眸色深幽地看着他,说:“那晚是你说的,我们不过两条败犬,一同拴在这煊都。”

“关在一块儿而已,你算我哪门子的枕边人?”

“原来因着这个生我的气呢,”庭渊望着他,整个人都贴近许久,蓦然蒸腾开来的热汽叫伯景郁本能地退后一步,庭渊瞧着他窘迫的神色,说,“云野,长夜漫漫,别总给自己找不快活。”

庭渊借着他的身位轻轻一探,手上便够着了那块帕子,他颇为恳切道:“这样吧,今夜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伯景郁一个字都不愿信。

这人张口就来的本事他早见识过多次了,此刻忽然来这么一出,与其信他良心发现,倒不如信他恶上心头,又要将自己逗上一逗。

跟他说话委实太累了。

伯景郁憋着点羞恼,他松开庭渊的手腕,垂着眸盯住自己脚尖,说:“夜深了,擦干净早些休息。”

庭渊啧了声:“你这人好生奇怪,不愿说时你硬要问,愿说时你倒不乐意了。”

庭渊似笑非笑瞧着他:“云野,你比庭涟还难伺候。如此看来,你俩还真算天造地设。”

伯景郁哪儿听得了这话,从庭渊手里一把扯过帕子,盖在他脑门上,羞赧道:“擦你的头发!”

庭渊的笑声从帕子下面传来,稍有些闷,伯景郁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床榻上去。

“躲什么?”庭渊擦着头发,晃晃悠悠地跟过来,“就这么一间破屋子,你逃得了么?”

伯景郁回头看他,那帕子垂了一半,好巧不巧,正遮住庭渊右眼下小痣。

房间外是岑寂白雪覆盖着的天地,房间里蒸腾着温泉水的热气,下午时候喝多的酒后知后觉地起了意,伯景郁眼前好似也支上块半透的围屏了,眼前之人他实在瞧不真切,美人隔屏风,半遮半掩的才最是风情无限。

烛光也缭绕在这房间里,燃着一线幽微的烟,不知隐入了何处。

这样的夜晚,原本最适合浮生偷闲、共赴春宵。

庭渊见他看,倒是坦坦荡荡地朝他努努下巴,问:“你睡里面还是外......”

这话没能问完,庭渊忽的住了嘴。

——几滴血顺着伯景郁的下颌滴下来,落到厚实雪白的氍毹上,这红同房里的暗色一比委实太饱和,明晃晃往人眼里撞。

庭渊的帕子都险些掉到地上,他瞧着伯景郁,半晌方才声音古怪地开口。

“小将军,你流鼻血了。”

庭渊嗯了一声,饮完这杯热姜茶,他四肢百骸方才活了过来。

他用受了伤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拨着流苏锦帐,半晌,方仰躺回红绸软枕上,目眩眼迷得看向乌沉沉的梁木,似是无意地开口问米酒道:“你以为赵经纶与赵修齐二人,老皇帝最终会选择谁?”

米酒方才替他搁下碗,又急匆匆来帮庭渊盖被子,闻言愣了下:“主子的意思是?”

“他选哪个,我便亲手毁了哪个。”庭渊把眼睛闭上了,舒舒服服地缩进厚实的云缎被中,“报应轮回,我要他尝尝因果的滋味。”

米酒一怔,额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冷汗,喉头哽涩地低声道:“尾陶今早同我碰头后,也大致讲了一些。”

大梁的中央官制冗杂,除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及其下设各级部外,还有培养新生官员的国子监,位高权重的内阁等部门,不过自白文山死后,内阁实权已大抵转移分散至六部手中,现任内阁首辅也已年逾古稀,虽多次奏请致仕,隆安帝却迟迟不肯放人。

米酒边持小扇摇向铜炉中银碳,使其燃得更旺些,边扭头向庭渊禀告:“据我们的人所查,礼、刑二部尚书与户部侍郎确是大皇子赵经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