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巴黎——意大利——巴黎(1847—1852) 家庭悲剧(第34/40页)

在下一封信中他又写道101:“现在到了与赫尔岑和解的时候了——我们不和的原因已经消失……只要我见到他,我们面对面站着——他是唯一能够了解我的人!”

我确实了解他!

增补

豪格

一天早上在苏黎世,豪格和泰西埃来到了黑尔韦格住的旅馆。他们问他在不在,茶房回说在,他们便命令他立刻带他们上他的房间,不必通报。

黑尔韦格一见他们,脸色顿时白得像纸,浑身哆嗦,他站起身子,默默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样子真难看——恐惧的表情把他的脸扭歪了。”后来泰西埃这么对我说。

“我们是为了实现亡友的意愿来找您的,”豪格对他说,“她生前在病床上写了一封信给您,您借口它是被迫写的,不代表她的本意,没有拆阅便把它退回了。这位故世的朋友委托我和泰西埃·迪莫丹向您证明,这信是她自愿写的,并向您宣读这信。”

“我不想听……不想听……”

“请坐下,听我念!”豪格说,提高了嗓音。

豪格拆开信,取出了……黑尔韦格亲手写的一张字条

原来我寄信时特地挂了号,信退回后,我把它交给恩格尔松保管。恩格尔松向我指出,两个邮戳是重叠的。

“您可以相信,这坏蛋已读过信,正因为这样才把它退回。”他说。

他把信举在蜡烛光前照给我看,信封内有两张纸,不是一张。

“谁封的信?”

“我。”

“除了信,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于是恩格尔松取了同样的纸,同样的信封,盖了三个火漆印,跑到药房,把两封信称了一下,发出的信比另一封重一半。回到家里,他手舞足蹈地对我嚷道:“我猜对了,猜对了!”

豪格取出字条,大声念了信,然后看看字条,那是用谩骂和指责开头的。他把它拿给泰西埃,问黑尔韦格道:

“这是您的笔迹吧?”

“是的,这是我写的。”

“那么,是您把信重新封上的?”

“我没有义务向您作出说明。”

豪格撕碎字条,扔在他的脸上,又道:

“您多么卑鄙无耻!”

黑尔韦格吓坏了,抓住打铃的绳子,使劲打铃。

“怎么,您疯了不成?”豪格说,拉住了他的手。

黑尔韦格挣脱了手,奔到门口,开门大喊:

“救命!救命!”

听到猛烈的铃声和喊叫声,许多人奔上楼梯,跑进他的房间,其中有茶房和住在这条走廊两边房间中的旅客。

“快叫宪兵!宪兵!他们要杀人了!”黑尔韦格在走廊上大喊。

豪格走到他面前,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对他说道:

“听着,混蛋,这是你叫宪兵的报应!”

泰西埃回到房里,写了姓名和住址,一句话不说,交给了他。楼梯上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豪格向老板表示了歉意,便与泰西埃一起走了。

黑尔韦格赶到警察局,要求法律保护,因为仇人派了两个凶手企图杀害他。他问,他是否可以为这一记耳光提出控诉。

局长当着旅馆老板的面查问了各个细节,说两个人这样在大白天来到旅馆,又没有隐瞒姓名和住址,他们是不是派来的凶手,他表示怀疑。至于提出控诉,他认为这很容易,他确实相信,豪格会被判罪,罚几个钱,在牢里关几天。“但您的案件有点麻烦,”他又道,“因为要给这位先生判罪,您必须当众证明他确实打了您一记耳光……我觉得,为您考虑,这种事还是不必计较的好,天知道这会牵涉什么别的内情……”

局长这一席合情合理的话起了作用。

我当时在卢加诺。我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有些担心:我相信黑尔韦格不会要豪格或泰西埃与他决斗,但豪格是否会就此罢休,安静地离开苏黎世,我却没有把握。如果豪格提出决斗102,这在性质上显然违反我希望采取的办法。泰西埃的聪明正直,我是完全信任的,但这人又太多法国人的气质。

豪格固执到了任性的程度,又像小孩那样意气用事。他老是跟别人吵吵闹闹,霍耶茨基,恩格尔松,奥尔西尼和其他意大利人,都和他闹过别扭,最后还真的反目了。奥尔西尼谈到他总要摇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滑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