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个孩子(第27/30页)
第二个理论指出塔伦特设法让国王相信他是神,提出此一主张的是跟马克斯韦尔同一代的乌伊伏学者安东尼·佛拉格隆。1990年,佛拉格隆在《人类学年刊》发表了一篇论文,透露乌伊伏国国王某个顾问的儿子跟他说,他父亲看到过塔伦特“靠在陛下身上,‘用低沉而洪亮的声音唱歌’,当时国王往后靠在椅垫上,一副瞠目结舌的入迷模样”。除了使用“洪亮”这两个字(不论是不是国王的顾问,不识字的乌伊伏人似乎都不会用这种措辞),这个故事还有好几个值得怀疑之处。就像佛拉格隆提出的,塔伦特在天主教孤儿院长大,很可能吟唱做礼拜唱的圣歌来取悦国王,并不是要蛊惑国王。这世界上当然也没有蛊惑那种事。更重要的是,佛拉格隆显然没办法找到国王身边的人,例如王子、公主或宫廷的其他成员来印证顾问之子的说法(《人类学年刊》第48卷第570期,第134—143页)。有趣的是,佛拉格隆的论文还促使另一个第二代乌伊伏人类学家,也就是麦吉尔大学的何瑞斯·格雷·霍斯默,重新提出了第一个理论,他怀疑国王顾问看到的,其实是塔伦特在引诱国王,作为某次性狂欢的前戏(请参阅《远离乌伊伏国:重新检视一位神秘人物》,载于《纽约时报》,1991年3月27日)。
(16)法阿是当地一个有名望的野猪猎人家族的第三个儿子,他们家以慷慨与勇敢闻名整个塔瓦卡。但是因为乌伊伏人非常不信任伊伏伊伏岛,法阿却待了那么久,又是跟三个白人在一起,以至于他和家族的名声严重受损。他死在伊伏伊伏岛的消息传开来后,他的家族谴责他,后来更宣布与他断绝关系(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妻子并未这么做)。后来诺顿跟我说,他听过关于法阿下场的诸多传言,有人猜他被伊伏伊伏人吃掉了(这是流传很久的故事),或是他也变成了伊伏伊伏人。最惨的是,还有人认为他变成他自己寻找的东西:也就是在那个岛上四处游荡、半人半兽的摩欧夸欧。
无论他有多不小心,法阿都不太可能跟乌瓦和阿杜说他碰过欧帕伊伏艾克,因为那是一个绝对不能逾越的禁忌。但是他们俩的确有可能怕遭到责难,于是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被法阿拖下水的。总之,他们跟其他家族成员一样排斥法阿的老婆与小孩——尽管如此,据说他们还是偶尔会送食物和日用品给法阿的家人。
没有人知道法阿的妻小后来怎么了。所有乌伊伏人都只有一个姓氏:乌图伊玛艾勒,意思是“属于图伊玛艾勒”(因为他们都是图伊玛艾勒国王的子民)。诺顿后来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他们,而且由于他们的态度闪闪躲躲,所以他猜他们终究被迫与法阿断绝了夫妻与亲子关系后,才重返社会,或是决定皈依基督教,因为接下来十年,岛上到处都是传教士。
(17)后来,诺顿把这些图画和图说整理成册出版,书名叫《一片绘制而成的大海:博物学家的伊伏伊伏岛指南》(纽约:诺顿出版社,1972年)。他后来被认定为那种兰花和甲虫的发现者,兰花的学名是“佩利纳堇花兰”;甲虫是锹形虫的近亲,被称为“佩利纳龙形甲虫”。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史密森博物馆,都可以看到那种甲虫的标本,保存完好。就那种兰花而言,植物学家一直没办法找到理想的栽种环境,只有巴西的亚马孙河上游和夏威夷州考艾岛的怀厄莱山谷地区除外。
(18)事实上,他们在穆阿的带领下第一次前往湖边时,塔伦特画过一张路径图,但是诺顿不敢跟他借——不过诺顿也跟我说,某晚他趁塔伦特睡觉时偷翻袋子,却找不到。不幸的是,这张图如今跟塔伦特的其他论文一样,没有学者知道其下落。
(19)就是那些从十五个月大开始饲养的一百只老鼠。
(20)《对食用伊伏伊伏岛的欧帕伊伏艾克乌龟后智力退化的观察》,载于《营养流行病学年刊》(1958年1月)第47卷,第259—272页。
(21)自从来到美国后,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梦游者展现出了六十岁老人该有的反应能力与健康状态(特别是身体部分)。后来,他们的胆固醇、心跳、肺功能与骨质密度等问题都持续恶化,诺顿归因于饮食方式改变了,同时缺乏运动。然而,因为没办法在伊伏伊伏岛上找到对照组来做实验,他的看法也无法确证(进一步说明请参阅第295页的脚注)。
(22)前往国家卫生研究院任职,其实也意味着诺顿的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在他离开斯坦福前的那个月,第一个实验中剩余的老鼠都死了,活了一百二十个月。第三批老鼠,还有第二批实验的新生老鼠也在他到该院任职后不久去世,它们的年纪落在一百一十八到一百二十一个月之间,是自然寿命的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