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游者(第31/33页)

(1)过去半个世纪活跃于人类学界的所有人之中,保罗·约瑟夫·塔伦特(1916——?),可说是最迷人也最神秘的一个。据悉,他的母亲有苏族血统,他从婴儿时期就被送往南达科他州皮尔市郊区云原镇的圣约瑟夫男童孤儿院扶养(如今云原镇也许改名了,但就在该州首府皮尔市郊区)。圣约瑟夫天主教孤儿院住着极大比例的印第安院童;该院最知名之处在于院童接受训练,熟稔各种技能,比如修水电与做木工。然而,塔伦特引起其中一位老师,也就是彼得修士的注意(他的俗名为麦可·塔伦特,保罗·塔伦特无疑就是跟着他姓,至于他的中间名约瑟夫则是跟所有院童一样,是自动被冠上的)。彼得教育他,帮他弄到了皮尔市天主教寄宿男校圣方济学校的奖学金。塔伦特在圣方济的表现突出,接着获准进入达特茅斯学院就读(1937年取得文学学位),后来在1941年成为芝加哥大学博士(跟诺顿一样,塔伦特也被免除了服军役,只是原因不明)。就像诺顿强调的,他的确非常俊美,也因此,后来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英雄似的浪漫气质。

塔伦特进入芝加哥大学研究人类学之后,很快获得奇才的名号,取得博士学位后,在那里教了三年书,后来转往斯坦福任教,此后整个学术生涯都待在该校。在芝加哥大学期间,塔伦特的指导教授是知名的人类学家李奥·杜普莱希克斯,当时他正在研究哈瓦瓦族的繁衍仪式(巴布亚新几内亚岛上丛林中的一个小型部族)。他无疑对塔伦特的知识养成与研究兴趣,都产生了莫大影响。据悉,杜普莱希克斯教授虽然在1943年逝世,但塔伦特能于同年稍晚时前往乌伊伏做研究,就是因为他的帮助。不过,这在杜氏的论文里并未提及,因而我们也无法确认。

帮塔伦特立传或研究他的人常常感到挫折,理由之一就是他很少自己写日志或论文。塔伦特做田野研究时,总是详细记下所有细节,因此大多数学者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没有留下个人日记或最起码的信件。因为这些资料付之阙如,加上塔伦特的研究成果与他本人都神秘地失踪了(稍后诺顿会讨论此事),当然让他的故事更引人入胜。几位史学家想帮他写一本权威性的传记,而且已研究了好几年。(他们常常为了约访与意见咨询而找上诺顿,因为他是塔伦特学者生涯的黄金时期合作最密切的人之一。)然而在我看来,与其找历史学家帮他立传,不如让小说家写一本关于他的小说。塔伦特的生平有太多的未知数。例如,他的性取向、他父母的身份、童年的种种、他的恋爱故事(如果他谈过恋爱的话),还有他是怎么死的。长期以来,许多人一直在编造关于他的各种阴谋论,甚至某些人文学界的非主流人士还把他当成神秘主义者来崇拜。

(2)这其实并不是真的。达夫当时是斯坦福大学人类学系的讲师(她的专长是密克罗尼西亚地区的乡村生活),塔伦特先前两度来这座岛上时,都是由她陪同,她的同事未曾把她当成语言学家,而且后来的乌伊伏国学者也都认为,她对于当地语言的理解最多也只能算粗浅。然而,对于旁人把她误认为是乌伊伏语专家,她当然不会很快就去纠正他们。

(3)这三名向导都是乌伊伏的野猪猎人。该岛的野猪大都在塔伊玛纳山的森林里活动;他们三个不但是攀爬陡峻斜坡的专家,也是懂得如何穿越丛林的能手。

(4)后来,诺顿猜想塔伦特所说的也许是骨相学家莫洛·厄普顿于1910年左右在圣约瑟夫孤儿院所做的一系列实验,他那些关于头骨大小与比例的理论于19世纪和20世纪交替之际曾经非常流行。厄普顿很喜欢自己提出的一个理论:就生物学的角度而言,印第安人是注定会被欧洲人抢走土地的,而这一点光凭测量两者的头骨大小就能证明——他认为,印第安人的头骨与欧洲的各种族裔相较,都比较小,也比较轻。

(5)从有文献记载的历史以来,欧帕伊伏艾克迄今仍是唯一能够长时间存活在淡水与盐水里面的海龟。

(6)可以直译成:“我的长矛,就是我自己。”

(7)“拉”的概念在这里被诺顿翻译成“没有意义的东西”,不过也有人把它诠释成非常接近禅宗主张的“无”;“拉”可以说是传统乌伊伏哲学最重要的指导原则(不能与他们的神话或宗教混为一谈,基本上他们的神话是泛灵论的)。

神学家戴维·霍尔特甚至在他写的《拉的国度》(1987年,由纽约法勒、斯特劳斯和吉鲁出版社出版)中主张,尽管佛教未曾传播到乌伊伏诸岛,乌伊伏人信仰的核心价值观“比较接近早期的佛教教义,而非如今亚洲各地所诠释与遵奉的佛教”。霍尔特写到,事实上,我们可以把乌伊伏哲学视为某种原初的佛教精神,他的意思是佛教这种信仰体系是不可避免的,人类注定会为自己创造出这些教义(同理,历史上其他主要宗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