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 5(第11/13页)
“这件事,我再次希望大家能够铭记于心。诸位!”田所博士将拳头“咚”地一下砸到桌上。
“对于我们所要面对的未来,完全可以从过去历史的延续中做出某种程度的推测。但是,在未来的历史当中一定有未知的、黑暗的东西,这些东西仅凭过去的历史延续,是绝不可能推测出来的。谁敢断定过去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将来就绝对不会发生?!何况,在短短数万年的现代人类的历史中,我们又体验过多少‘过去’呢?在不到两个世纪的近代科学研究中,我们对‘人类以前的历史’到底知道多少?对于地球史上划时代的几次大的造山运动,对于我们人类哺乳类时代的新生代中新世[28],——甚至对于两千五百万年前发生的绿凝灰岩造山运动,我们也只能通过地下遗留的痕迹,模糊地将它剧烈的变动描绘出来而已。而这些活动最剧烈的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没有直接的体验。说到‘过去地壳大变动’,我们也只是看到变动留下的遗骸,却全然不知那些生命在活着的时候,吼叫着在荒野上狂奔的情形。在现代的灾害中难道不是同样如此吗?地震、台风、洪水引发的灾难,不也是在发生后,我们才得知灾害所带来的巨大损失吗?就是这个道理。各位,我们对过去所发生的地壳大变动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反映在地质学、地球史上的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动过程,而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以十年、百年为时间单位对人类生活体验的反映。从1944年开始隆起的著名的北海道昭和新山,在一年多的时间竟升高了三百多米,上升速度最快时达到每天一点五米。但是,如果把这个对人类而言绝对异常的变化放到地质时代,恐怕就不会被发现了。1815年,史上最大的火山——印度尼西亚的松巴洼岛坦博火山爆发,导致五万六千人死亡;1883年,有名的爪哇喀拉喀托岛火山爆发,死亡人数达三万六千人,火山喷出的火山灰直达两万七千米的平流层,让全世界整整三年处于火山灰的笼罩之中,地球上的日照量减少百分之十,导致冷害造成世界范围的粮食歉收;1902年,西印度群岛马提尼克岛珀列火山大爆发,高温冲击波和运动速度达每秒一百五十米的火山发光云,瞬间就使圣彼尔的二万八千名居民丧生。此外,还有我们记忆犹新的关东大地震,造成十万人死亡。但如果用地质年代的尺度来审视这些对人类而言可以称之为巨大的地壳变动,则恐怕只能算是忽略不计、微不足道之事了。现在看来——我们对史前地壳变动的历史知之甚少,极为模糊。而且,必须强调,我们用现有的地壳变动的历史知识,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与过去的地壳变动完全不同的,处于崭新纪元,呈全新状态的地壳变动进行预测,那是极为不够的……”
“那么……”中田盯着田所博士问,“先生,不能沿用过去的数据来进行推测,您又怎么预测呢?”
“直觉加想象力……”田所博士激动地大声说道,“中田君,概率过程的相位空间概念,对你来说应该很清楚吧。严格意义上讲,科学是不接受人类的直觉和想象力的,但同时又可以说,科学还没有发展到将‘二者’作为一种‘方法’,严密地引入到科学范畴的地步。尽管如此,实际上,促使近代科学或者近代数学的飞跃发展的根本原动力就来自这两个方法……无论是数学还是理论科学,绝不是单纯地依据所得知的数据的演绎、归纳而发展起来的。相反,正是人类从微小的数据中,发现过去难以想象的新的关系和形态,具有这样的自由奔放的联想、深邃的想象力,才促使科学基本认识有了飞跃发展。——虽然其中也有过成千上万的谬误,但是,在几个从根本上改变近代科学的基本认识的理论中,几乎所有的理论都是基于极少的证据直观地引导出的灵感和假设,这种假设以假定理论的形式发表,而针对假定理论的论证那是之后的事。孟德尔的遗传定律如此,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普朗克的量子论也同样如此……没有人怀疑达尔文的进化论,但是,虽然有诸多旁证,却仍然不能‘证明’其完全性、科学性。这是因为,一个理论的认知,需要一个超长期的生物进化时间。而且,生物进化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我不打算自己为自己辩护,但是,作为科学工作者,我非常清楚地知道,由于自己在某些场合过于无视组织体系,过分地蛮干,方法简单、粗暴,所以,我的观点很难被人接受,但是,从表现出的很多征兆看,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到,我直观感知到的清况一定会发生,尽管它还没有被科学证明。再重复一遍,也许迄今为止,这个情况在地球长时期的地壳变动过程中从未发生过,或者也许发生过,但所发生的证据还没有出现在我们文明世界所收集的资料中。但是——过去从来未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代表将来就绝对不发生!也许,地球史正迈进一个全新的纪元,新生代第四纪的地壳变动正在掀开崭新的一页——它在过往的所有变动历史中还不曾留下任何记载。这,都是隐藏在我们脚下数十公里深处的地幔运动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