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第8/10页)

玉墨仍然是呆呆地瞪着眼睛,似乎她和身边现实隔断了联系。

教堂/院子 夜/外

英格曼被法比架着,慢慢走向厨房后面。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乔治,老人不忍目睹地侧过脸。他镇定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来,法比吃力地拉住他。

英格曼:乔治,孩子……

泪水从他眼睛里流出来。

英格曼颤抖的手替乔治阖上眼皮,又掏出一块手绢,擦拭着乔治脖子上、脸颊上的血迹:好快啊,十九年了,乔治来的时候,才一岁多……

法比:(把老人搀扶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英格曼面对乔治诉说着:就这么一眨眼,你就走了……(英文) 他们这是要滥杀到什么时候呢?杀到再也没人可杀为止?……

教堂/厨房侧边 夜/外

不知何处又燃起大火,火光把教堂院子照得通亮,如同浪涛,一会儿冲上来,一会儿退下去——一种炼狱之光。

法比正在清理行刑现场:他吃力地将陈乔治的尸体翻过身,抹平他的衣服,扣起他衣服上的纽扣。

教堂/地窖/女人一隅 夜/内

书娟的相机对准乔治,按下快门。然后,她领头低声哼起安魂曲。

从女人们的视角,透过透气孔可以看到法比和英格曼将陈乔治的尸体抬到法比的脊梁上。

乔治的脸始终朝着透气孔。

红绫仍然面色苍白躺在地铺上。

女学生们也都到女人们这一边来了,挤在窗口观望。

女学生们和着书娟,也低声地哼唱起安魂曲。她们天籁般的声音,经过千锤百炼的和声,尽管是小声哼唱,却也那么和谐凄美。

玉墨回过头去,看着小姑娘们天使一般的侧影。

女人们被她们的歌唱再次感动得泪下。

玉墨的嘴唇微微动起来,慢慢跟上了女孩子们的合唱……

教堂/院子 夜/外

女孩们和女人们的歌声中。

法比欲将戴涛从地上背起,英格曼连咳带喘地尽量助他一臂之力……

教堂/后院墓地 清晨/外

女孩们和女人们低声合唱的安魂曲悠悠地升起,升向天空……

青灰色的天空飘着箩面雨。雨点太细小而稠密,被风刮得忽而东忽而西……

雾状的小雨里,法比抡着镐头,在三座新坟旁边,刨出一个新的墓坑。

英格曼打着雨伞,连咳带喘地站在墓坑旁边。

三座新坟旁边,又增添了三座新坟……

法比把铁锹往水淋淋的泥土上使劲一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汗水有雨水,大概也有泪水……

安魂曲如泣如诉……

南京郊区/河湾 清晨/外

一条小小的乌篷船随波逐流地飘荡,船上没有一个人。

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小小身影在枯萎的芦苇荡里蹚水向船靠拢。

我们发现这个小小的身影是豆蔻。她冻得上牙磕下牙,脸色发青嘴唇发抖,却仍是一副好奇而无所畏惧的眼神。

她接近船头了,一把抓起船头的绳子背到背上,把船往芦苇荡拉去。

芦苇荡里,浦生紧张地看着豆蔻和船一点点挤进来。

芦苇荡里 日/外

芦苇荡里开出一小片空地,用芦苇搭成的庵棚前,升起一小堆篝火,浦生捧着豆蔻的衣服和裤子,在烘烤。

豆蔻披着浦生的外衣,抱来一堆芦苇,抽出一束,添到火上。

浦生:马上就干了。

豆蔻:我们有船,能过江到浦口去了。

浦生:我妈在浦口把我生下来的。那年我们王家集赶上一场大水灾,我爸带着我们全家到浦口去逃荒,他会磨剪子抢菜刀,还会点木匠活路。我妈就把我生在浦口的麦子地里。麦子都灌浆了。我爸说,生在麦田里的儿子,长大一定饿不到他。

豆蔻:后来呢?

浦生:后来也没少挨饿!

豆蔻咯咯地笑起来。

豆蔻:以后真的就饿不到你了,我们在船上钓鱼,你钓鱼,我烧鱼汤。

浦生:我还会抓泥鳅捉小虾!

豆蔻:(噘嘴一笑) 看你能的!

安全区 日/内

密密麻麻的女人的脸和孩子的脸,他们都捧着饭碗,顶着饭锅,拥挤攒动着,饥饿使他们眼神呆滞,面容相仿……

魏特琳和另外两个中年女人站在三口大盆前面,给难民发放稀粥。

魏特琳用铁皮喇叭对着大潮一样汹涌的饥饿难民大声安慰着——

魏特琳:请大家不要拥挤,排好队伍,每个都能领到饭……

一个女人背上背着孩子,把一个盆子伸过去,一大勺稀粥倒入她的盆内。

女人:(向魏特琳回嘴) 这还叫饭?跟水一样,能当镜子照了!

中年女人甲:俏皮话讲得不错!

中年女人乙:你不吃还给我!给别人多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