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第8/10页)
玉墨冷冷地看着法比。
所有女学生都停止了动作和话语,女人们也静下来。豆蔻捡起地上那一撮被薅下来的头发,又摸摸头上落的一小片秃瘢。
豆蔻:哼,老娘我禁打得很,从小就挨打,鸡毛掸子在我身上打断过几根,怕你们那些嫩手嫩脚?十几个人打我一个,有什么种?
徐小愚:你个冬瓜,是谁的老娘?!
法比:(制止) 哎!听听,这是什么话?(他指着女人们) 你们自己带了行李来也就罢了,把你们那些脏话也带进来!
玉墨的目光变得冰冷,直直地看着法比。法比赶紧把目光转向女学生们。刚才的斗殴似乎是一场大运动量的体力活,她们个个满头大汗,喘气急促。
法比:好啊!学好一辈子都不够,一天就能变成野人!打出一身大汗,是不?打这一架好贵呀,晓得吗?至少打出去四个洋山芋,半杯水。这会儿在南京一个大洋都买不来四个洋山芋!我们本来就缺粮缺水,你们再打两架,上月吃的牛奶面包都打出去了!
法比跟玉墨烦躁地挥了挥手,意思是叫她把女人们都带走。
玉墨狠狠回敬法比一眼,示威似的:我们走!
教堂/地窖/帘子内侧 日/内
王浦生慢慢睁开眼睛,慢慢看着周围,又看看自己身上盖的花花绿绿的几件绸缎面子的女人棉袍。一切都恍若隔世。
李全有:醒了?
戴涛一回头,看见王浦生正吃力地支起上半身。
李全有架着双拐挪到王浦生身边,嘿嘿地笑了:你大爷说对了吧?你是属猫的,九条命!
戴涛:(也挪过来) 你还有个大爷?
李全有:(指着自己,笑着) 他大爷在这儿,昨天在刑场上认的。有个亲戚,死了也不做孤魂野鬼,是不是?
戴涛也笑了。
玉墨:(画外音) 老总们,给你们送点水过来,方便吗?
一道亮光从戴涛疲惫的脸上掠过。
戴涛:恭迎大驾。
玉墨端着一个缸子,撩开帘子,走过来,向戴涛妩媚地一笑:就这点水,你们匀着喝。(她转向浦生) 还记得我吧?
浦生瞪着她。
闪回:防空洞里,玉墨抱住王小妹。
王浦生:(惊喜地) 我小妹呢?
玉墨跟戴涛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
玉墨:还好……
王浦生:她在哪里?
玉墨:(下巴指指帘子) 就在那边……(为难地一笑) 你先养伤,等过几天你伤好点,再看她……
王浦生:(不可思议地) 小妹就在那边?
玉墨点点头。戴涛始终在注视玉墨,目光里含着情愫。
浦生咧开绽裂着若干血口子的嘴唇,笑了。
李全有掏出烟斗,发现烟袋空了,丧气地扔下烟斗。
玉墨:(把水端到浦生面前) 来,喝点水。(微微一笑) 那天在防空洞里,你出去给小妹找水,一去就去了四天。
浦生突然扬起脖子,欢叫起来:小妹!……小妹!……
教堂/地窖/帘子外侧 日/内
女人们在打麻将,篦头发,做针线,听见浦生的叫声都停下来,向王小妹的铺位上注视。
王浦生:(画外音) 小妹!
小妹嘴里发出微弱的声响,胳膊向上抬了抬。
玉墨从帘子那边过来,来到王小妹的铺边上坐下。
所有女人都围拢过来,惊喜地看着小妹的反应。
帘子撩开了,王浦生被戴涛架着,看着躺在女人们中间的小妹。
王小妹吃力地睁开眼睛,迷乱地在所有脸上寻找。
女人们给浦生让路,戴涛架着浦生慢慢落座在小妹旁边。
王浦生:小妹……
小妹的目光停在浦生的脸上,嘴角微弱地向上一翘,似乎努力在堆起笑容,但还是失败了。
浦生的眼泪流出来,用拳头使劲擦着。
小妹的眼神像冬天的阳光一样无力而涣散。
浦生伸手到自己浸透血的棉衣内,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糖果,包在外面的玻璃纸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和图案,像是被血涂了一层紫红的油漆。
浦生试图剥开糖纸,但干了的血把它粘住了,他只得用牙齿咬,撕碎玻璃纸。
特写:浦生的手撕碎的玻璃纸里剥出一块染透血的牛奶软糖。
浦生把糖果递到妹妹嘴边。
玉墨站起身,转过背,戴涛的目光追随她,见她在擦眼睛。
图书室 日/内
法比踩在木梯上,搜寻着书架高层的书。
陈乔治推开门。
陈乔治:法比!你在干什么?
法比:你看我在干什么?找书。
陈乔治:你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