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第9/10页)

法比:你不要变着法子骂我!小不是东西的!我给英格曼神父找书!

陈乔治:(诡笑) 我说呢。

法比:什么事?

陈乔治:什么什么事?

法比回过头,瞪着他。

法比:没事你急吼吼地跑来找我?

陈乔治:(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哦,那个赵玉墨小姐找你有事。

法比一愣。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册册老旧的、带烫金字迹的书籍上,他的心乱从眼睛里都透出来了。

法比:她找我什么事?

陈乔治:她问,你能不能见她一下。

法比视线里的烫金字母融化成一团雾。

法比:(虚弱地) 不见。

陈乔治:什么?

法比:(大声地,凶狠地) 不见!

陈乔治:她说有重要的事!

法比:这种女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祸水!走到哪里,祸到哪里!什么时候都本性不改!

一本老旧的精装书掉在地上,陈乔治捡起它,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着法比。

陈乔治:不见就不见,你发什么火?

法比对着书喘粗气。书籍上,玉墨的美丽面影一闪,他使劲闭住眼睛,在睁开眼,又是玉墨幽怨的脸一闪,他再次紧闭眼睛:祸水!走到哪里,祸到哪里!不见,告诉她我不见……

玉墨交抱着双臂,斜靠着门框,听法比一口一个“祸水”地骂,冷冷一笑。

陈乔治发现了玉墨,想制止法比,法比却头也不回,抽出一本书,看看,又狠狠塞回去,再抽出下一本……

法比:你去跟她说,有事没事我都不见!

陈乔治:(大声地) 玉墨小姐!

法比: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陈乔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尴尬地朝玉墨看一眼,抱歉地笑一下。法比发泄完了,也在发泄里消耗得差不多了,身架子垮下来,嗓音也降低八度。

法比:……好吧,你叫她来吧。我问问她到底什么事。

玉墨:就是水的事。

法比的心都停止跳动似的,险些从梯子上栽下来。

陈乔治赶紧上去,扶住梯子。法比慢慢地从梯子上下来。玉墨对着他一点点降低的背影:我们逃到教堂来的路上,躲在一口荷花塘里。那口塘倒是离这里不算远,可以去那里打水,挑回来。

法比已经站到地面上,却不看她。

法比:那口塘在什么地方?

玉墨:从教堂大门出去,往北走,穿过锥子巷,再往西。走快点,有一刻钟就到了。

玉墨把一张纸递到法比面前:喏,图纸我都画好了。

法比正要伸手接图纸,她微微一笑,手避开了他的手,把纸搁在桌子上。瞬间法比尴尬极了。

法比:出了教堂,可能会碰上日本兵。

玉墨:那也没法子。一点水都没了,就剩下祸水了。

法比瞪着她。她也瞪着他。然后她猛地一转身,向门口走去。

教堂/阿顾的小屋 日/内

法比给阿顾穿上神父的黑色袍子,阿顾的脖子太粗,领口扣不上,肚子也裂开一条缝。

法比:你瞧瞧,你这辈子也当一回神父!

阿顾:太小了!

法比:系上带子就行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眯眼打量着阿顾。

法比:晃眼一看,还蛮像个胖神父。

他又把一面小小的美国星条旗塞在阿顾手里,又打量他一眼。

法比:蛮好。蛮像的。(又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玉墨画的图纸) 喏,这是地图。

教堂/大门 日/外

穿扮成神父的阿顾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系着两个铁皮水桶。

法比给他拉开门,阿顾正要迈出门槛,又缩回来。

阿顾:……哪有神父担扁担的?

法比:万一碰上日本兵这样问你,你就说,打起仗来,神父什么都要干,因为教堂人都跑光了。

他又给阿顾拉了拉教袍在他肚子上裂开的那条缝。

南京/小巷 日/外

阿顾担着两个桶急匆匆地走去。

突然他停下来,转过身往回走,明显被刚才看到的某个景象吓住了。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慢慢地又转回去,他把脸别向一边,匆匆走过一条十字岔道。

我们看见几条狗在撕咬着什么,从狗的四肢下面,露出一双脚,一只赤裸,一只穿着绣花鞋。

他逃奔似的顺着小巷子疾跑,两个铁皮桶磕在窄巷的墙壁上,咣当乱响。

荷塘边 日/外

阿顾从断壁上跨过,眼睛一下亮了:几步之外就是一口一亩地大小的荷塘,枯萎的荷叶仍然茂密,在风里微微摇摆。

他走过去,脚步也轻快了。

南京街道 日/外

孟繁明骑着一辆自行车,臂上戴着日本国徽的臂章,来到一个小铺门口,抬头看了一下门上方挂着日本招牌,面坐着一个日本妇人。他锁上车,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