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第7/9页)

朱可夫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反攻的可能性,继续将他的先头部队向德国内陆推进。在屈斯特林和法兰克福之间的奥得河西岸,他已经建起了一座桥头堡,现在正准备以此为跳板攻向柏林。

2月9日早晨,德国空军司令部通知鲁德尔,俄国坦克刚刚从桥头堡过了河。最高统帅部无法及时调来重炮部队,阻止不了这些坦克向柏林全速推进。只有“斯图卡”能阻止它们。几分钟后,鲁德尔和能召集到的所有飞行员飞上了天空,向冰封的奥得河飞去。他命令一个中队去攻击法兰克福附近的一座浮桥,然后亲自率领反坦克小队突袭西岸。

他看见雪地上有很多车辙。是坦克还是防空拖车?他冒着密集的高射炮火,降低高度,向雷布斯村飞去。这时,他发现了十几辆精心伪装的坦克。接着,高射炮火砰的一声击中了他的机翼,他连忙将飞机急速向上拉升。他可以看到,下面至少有八门防空炮。他意识到,在这样一片既没有高大树木也没有建筑物的平原上,追逐坦克就等于自杀。若是平时,他自然会选择一个更好的目标,但今天,柏林正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用无线电通知大家,由他和他的机枪手恩斯特·加德曼上尉单独前去攻击坦克。其他人原地守候,待看到高射炮的火光后,再设法将其炸毁。

鲁德尔观察了一番地形,终于看见一队T-34坦克正从树林中潜出。“这一次,我就全靠运气了。”他对自己说。然后,他掉转机头,向下俯冲。炮火在机身两侧呼啸而过,但他仍继续俯冲。在离地面大约五百英尺处,他微微将飞机向上拉升,然后突然旋身,向一辆正在隆隆前进的坦克冲去。他不想从一个过陡的角度进攻,那样有可能会脱靶。他的两门炮同时开了火,坦克顿时浓烟滚滚。随即,第二辆T-34进入了他的瞄准器。他对准坦克尾部开了火,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又炸掉了两辆坦克。然后,他飞回基地补充弹药,之后再次返回发动第二次攻击。又干掉几辆坦克之后,他勉强飞回了基地。他的两翼和机身都被炮火炸出了裂痕,不得不换架飞机继续战斗。

到第四次出击时,他已经击毁了十二辆坦克,只剩下一辆体形巨大的“斯大林”式。他拉升飞机,一直飞到高射炮的射程以外,然后突然翻转机身,从斜刺里呼啸着向下疾冲,同时不断地左右剧烈摇摆,以避开迎头的炮火。靠近坦克时,他将“斯图卡”拉平,开火,然后呈“之”字形迅速飞离,直到飞出炮火的射程,这时就可以安全地再次向上拉升了。他向下望去,只见“斯大林”式坦克已冒起了浓烟,却仍在前进。他太阳穴处的血管怦怦地跳动着。他知道,这是一场危险的游戏,每飞过去一次,被击中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但是,那最后一辆坦克上的某种东西激怒了他。他必须摧毁它。这时,他注意到飞机上一门炮的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不停——后膛被堵住了!而另一门炮只剩下了一发炮弹。他又飞到两千五百英尺的高度,心里激烈地斗争着。为什么要拿一发炮弹冒险呢?但回答是:也许正需要这一发炮弹,就可以阻止那辆坦克碾过德国的土地。“太夸张了吧!”他对自己说,“即使你炸掉这辆坦克,还会有更多的坦克碾过德国的土地——但你还是会炸掉它,你得相信这一点。”

他呼啸着俯冲下去。在操纵飞机翻滚扭动的同时,他看见地面的数门大炮喷出了火舌。他猛地拉平机身,开了火。“斯大林”式坦克顿时火光冲天。鲁德尔欢喜地一掠而过,然后开始盘旋上升。突然,咔嚓一声,像是有把火红滚烫的铁器刺进了他的右腿。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急促地呼吸着,努力控制住了飞机。

“恩斯特,”他气喘吁吁地通过对讲机对他的机枪手说,“我的右腿断了。”

“不会的。”加德曼平静地说,“如果真断了,你就讲不了话了。”他的职业是名医生,而副业则是名天生的战士。在医学院上学时,他就进行过好几场决斗。正因为如此酷爱战斗,他才当上了机枪手。“左翼着火了。”他镇静地说,“你必须马上降落。我们被高射炮打中了两次。”

“告诉我在哪儿紧急着陆!”鲁德尔仍旧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快点把我拉出去,不然我就会被活活烧死。”

加德曼指挥着失去视觉的飞行员。“降落!”他喊道。

有树或者电话线吗?鲁德尔心想。还有,机翼什么时候会折断?此刻,腿部的疼痛超过了一切,他只能机械地应着喊声操作。

“降落!”加德曼又一次吼道。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他的脸上。“地形怎么样?”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