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抹残阳万里城(第8/10页)
有人说冯玉祥写的都是“丘八诗”,不值一看,但他题画的这一绝其实还挺有气势和意境。为了“能耐风霜不畏寒”,10月8日,冯玉祥到石家庄与阎锡山会晤,共商下一步策略。
两人认为,既然蒋介石坚持要他们下野,梗着脖子死顶终究不是良策,不如先做点表面功夫,假装依允了再说。于是他们发出声明,声称要出国暂避,各自的军政事务方面则分别委托给鹿钟麟和徐永昌。之后,冯去晋城,阎回太原,对事务进行交接。
西北军得以退到黄河以北的残部,分别由孙连仲、张自忠、刘骥直接统带,其中孙连仲驻于豫北的焦作,驻于晋城的为张自忠、刘骥两部。在冯玉祥未来晋城之前,张自忠和刘骥已经商妥,两部合编成一个军,刘骥任军长,张自忠任副军长。责任分工上,张自忠负实际责任,刘骥则负责在外面接洽军队的改编和对各方面的联络。
冯玉祥到晋城,对外宣称是要在交代事务后出国远游,可实际上却没有一点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他仍然希望掌握这部分残余的军队,然后带到西北去谋出路,同时还有意继续扶植孙良诚统领各军。
在不报请冯玉祥的情况下,张自忠和刘骥就自行决定合编,摆明就是要另立门户。更何况孙良诚此时已无一兵一卒,谁又能服气让他来指挥自己呢?
进退两难
冯玉祥遭到抵制后,立刻认识到张自忠、刘骥是要抛开他来抓军队。他赶紧求助于尚在焦作逗留的鹿钟麟,并亲自发去电报:“所有前后方部队均归予指挥,盼弟即日来晋城共商今后办法。”
自从与马福祥、张之江商洽失败后,鹿钟麟就预感到西北军前景不妙,要像以往那样做到左右逢源已不可能了。眼下且不说冯玉祥不肯放权,就是放权,到山西去做客军,过寄人篱下的苦日子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比如当山西方面试探孙连仲是否愿意入晋时,孙连仲就回答得很直接:“不客气地说,谁肯上山西受穷困去?反正我的队伍是不去。”
孙连仲另有打算,他派人到济南,通过韩复榘的关系去了山东。就连冯玉祥的卫队旅,也不愿退往山西,而宁愿随孙部一道行动。
作为“自行车国手”的鹿钟麟当然是最识时务的。他看到越来越没有希望,于是一边打电报给冯玉祥,说他即日将骑马前往晋城,一边又对外宣称要派人前往沈阳去与张学良交涉。实际上他却秘密地搭乘秦德纯的专车去了天津。
刘骥闻讯心灰意冷,便也以到太原见徐永昌为借口,向冯玉祥请假,到天津躲了起来。
冯玉祥掌握不住张自忠,只好寄望于留在陕西的宋哲元、刘郁芬撑住局面。在西北军的将领中,宋哲元对冯玉祥应该说还是比较忠心的。他在洛阳时,收到过蒋介石空投的一张委任状,上面授命他为第二十四路总指挥,宋哲元看过之后就把委任状给撕掉了。
以后宋哲元率残部退至潼关,冯玉祥电令他和刘郁芬坚守潼关待援。刘郁芬原系甘肃省主席,宋哲元是陕西省主席,在宋哲元率部参加中原大战时,冯玉祥又调任刘郁芬为陕西省主席。
主陕当然比主甘要好得多。刘郁芬见宋哲元回到潼关,怕他回西安抢自个儿的交椅,于是急电旧属孙连仲回陕,并暗中约定由刘郁芬主陕,孙连仲主甘。
为了达到强孙弱宋的目的,刘郁芬曾用大卡车给孙连仲送去棉军衣一万套、棉鞋一万双、现款十万元,而仅发给宋哲元两百件棉风衣和两千元钱。
实际上,中央军早将陇海线西段截成数段,孙连仲无法通过,以后也就渡黄河到豫北去了,刘郁芬输送给孙部的物资丝毫无助于潼关防守。
宋部撤至潼关时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应战,宋哲元因此商请刘郁芬派兵来潼关接防,以便将部队撤至后方整顿补充,待稍事休整后,再来潼关换防。可是刘郁芬因为不愿意让宋哲元来西安,就借口部队不能调动,拒绝了宋的要求,同时也没有采取帮助宋哲元防守潼关的任何措施。
刘、宋关系由此严重恶化。恰在此时,冯玉祥又给宋哲元发来电报,说:“闻吾弟处亦有不稳之说。”
冯玉祥意有所指,所谓“不稳”明显是认为宋哲元有可能要步吉鸿昌、梁冠英等叛将的后尘。宋哲元看完电报后便伤心地哭了起来,说:“强敌当前,刘既见拒,冯又见疑,真使我进退两难。只有披发入山,以谢团体。”
入夜之后,宋哲元即秘密带领数名幕僚和三百余名手枪队员,潜行渡河到了山西。当时山西方面有人主张阻宋入境,已经代阎锡山处理军政事务的徐永昌提出不但不要阻挠,还应妥为接济,“我们既曾共事在一起作战,现在理应收容人家,俾其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