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抹残阳万里城(第5/10页)
徐永昌一语惊人:“我们如抢先渡河,危险更大!”
他分析说,由于为西北军提供的给养不足,西北军官兵异口同声,都把责任推到晋军头上,对晋军怨恨很深。现在西北军正在黄河铁桥附近撤退,若两军争渡,很容易发生相互攻击的事件。一旦中央军乘此围歼,晋军、西北军都有全军覆灭之虞。
徐永昌素来行事缜密。开战之初,他就让阎锡山给他预备几百艘民船,阎锡山觉得诧异,徐永昌解释说在河南作战,不能不留后路,万一战事不利,光一座黄河铁桥是不够用的,还得用民船摆渡。阎锡山随即引起重视,并特地交代周玳置办。到了这个时候,那几百艘民船也就都派上了用场,既避免与西北军争抢铁桥通道,又为己方顺利过河提供了保障。
10月3日,上官云相攻入开封。郑州外围的中央军各部也愈逼愈近,郑州城内已能隐隐听到炮声。
当晚,徐永昌到达郑州,第二天上午即前去拜见冯玉祥。冯玉祥已搬到城北,住在一座野外帐篷里。此前他刚刚会见完吉鸿昌派来的代表,吉鸿昌让代表告诉自己曾经的老大:“你看我现在与蒋介石联络,是要做赤壁大战的黄盖,机会一到,即将蒋介石与你们生擒过来。”
冯玉祥把这番话讲给徐永昌听,并且说:“现在局势尚大有可为,郑州附近还可以守一个时期,仗还可以打下去。”
说到军费拮据,冯玉祥又说:“郑州可以派房捐,一派房捐就是钱,我们还要好好待一个时期。”
其实冯玉祥本人并不是真的这么想。当天,阎锡山、汪精卫都秘密来到郑州与其会晤。在共同商定联合发表实行停战的通电后,冯玉祥在下午第一个过黄河,阎、汪亦于晚间离郑北返。
10月6日,中央军进占郑州。西北军负责殿后的梁冠英接洽归降,被蒋介石发表为“讨逆军第二十五路总指挥”。梁冠英部是孙良诚的核心主力,梁冠英一降,孙良诚总部的手枪团也跟着受编,所谓西北军的“铁军”从此不复存在。
随着西北军投降的投降,缴械的缴械,阎锡山的新军事计划已无成功实施的可能。与此同时,冯玉祥也再没有足够的实力攻占山西,打通陕、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知道反蒋联军会垮,但垮得如此迅速,还是令人分外吃惊。
民国初期,河南有一个叫岳维峻的督军,手下号称有七十余万兵。岳督军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但在与其他诸侯的鏖战中,不出两个星期,他那七十余万的队伍便烟消云散,岳维峻自己也成了光杆司令。陈公博当时看到这一消息时还感到极为骇异,以为即便这七十余万人都不抵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让别人砍,两个星期也砍不完。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身为文人的陈公博才明白什么叫军心离散不可收拾,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也领悟到了《史记》所记载的垓下之战中,项羽的部卒为什么会在听到楚歌后一夜散尽。
原来它们中的每一个故事都不是神话,都是曾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真实历史!
眼看中原战事已接近尾声,为了能够迅速回师江南对红军作战,蒋介石决定以“宽大”态度对待善后问题。10月上旬,受蒋介石之托,与西北军孰有历史渊源的马福祥、张之江来到河南,与鹿钟麟商洽收拾西北军的办法。
马、张代表蒋介石,提出对华北的军事可以一了百了,通过政治途径和平解决。鹿钟麟代表冯玉祥,列举了三个条件,除了同意冯玉祥下野外,另要求由鹿负责将西北军残部改编为十个师,分别以豫西及陕甘两省为驻防区域。当然,这不是白让你编的,得拨三百万编遣费过来。
若是放在战前,冯玉祥、鹿钟麟或许还能再把蒋介石当成冤大头宰上一刀,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老蒋已经胜券在握,他岂能允许西北军这个团体继续存在下去并和他作对?换句话说,人家可以不在乎拿出三百万,但他要的是把西北军化整为零,逐步为己所用,或者干脆一个个地予以消灭,一了百了。
谈判者的想法南辕北辙,根本找不到共同点,结果可想而知,双方虽然几经磋商,仍然毫无成效。蒋介石见冯玉祥不肯就范,便派兵继续向潼关发动进攻,以求彻底阻断冯玉祥退至西北收拾残局的希望。
比之于西北军,晋军各部相对比较团结。蒋介石一时无法将他们拆得一块一块的,便只能首先要求阎锡山下野。阎锡山和冯玉祥一样,都不肯下野,为此他想到了要联络张学良。
在反蒋联军刚刚溃败的时候,阎锡山曾经对张学良极度痛恨,也做好了与之决一死战的准备。孰料张学良却公开表示,他受蒋介石之托出兵解决黄河以北纠纷,只为安定北方,并不想侵扰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