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天隔不了一层窗户纸(第13/19页)
计是好计,关键是眼下如何脱身。冯玉祥在和张钫计议后,想到两个办法:一是借个名义出国;二是直接返回自己的军队。
如果要求出国,蒋介石必然不会同意,毕竟冯头上还套着一个军政部长的官帽。如果要返回军中,以现在这种蒋、冯已经形同破裂的关系,估计老蒋不仅不会答应,还会加重疑虑。
思来想去,冯玉祥还是觉得耍赖最方便。于是他便以不告而别的方式突然离开了南京,直到渡过长江后,才给蒋介石发去一封信请假,理由是:养病。
当蒋介石得到消息时,冯玉祥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
曾被外界寄予极大希望的编遣会议就此无疾而终,除了热闹热闹大家的眼睛,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蒋介石对此嗟叹不已,说:“各省分离分子所控制的军队系抗命不奉命,仍为新政府未能解决之严重问题。”
冯阎李,只有李宗仁还留在南京上班。这是因为新桂系跟冯阎不同,其地盘皆另外有人掌控——两广有李济深、黄绍竑,两湖有胡宗铎、陶钧,就连北方的唐山、山海关还有一个白崇禧。这些地方,李宗仁都用不着亲自坐镇,非但如此,他长住京师,还能起到打听内幕并暗中掌控的作用。
编遣会议是冯玉祥第一个搞砸的,也让蒋介石对冯玉祥有了新的认识,只是以蒋军彼时的实力,实在奈何西北军不得。冯玉祥离开南京后,老蒋便想缓和与李宗仁的关系,用蒋、桂联手的方式来合力对付冯玉祥。
李宗仁固然不乐意冯玉祥,但比之于冯玉祥,他更不喜欢的恰恰是老蒋,因此他不但不肯接受这一建议,还反过来劝老蒋要对冯玉祥“感之以德”,说假如老蒋肯这样做,冯玉祥“必能接受中央的领导”。
蒋介石哼了一声:“冯玉祥自命老前辈,他会服从我们吗?”
李宗仁说服从不服众是一回事,能不能对付是另外一回事:“冯玉祥一人易对付,但是冯氏统兵十余万,他下面的每一个统兵将领都是一个冯玉祥。一个冯玉祥容易对付,无数个冯玉祥就难应付了。”
接着,李宗仁又打了个比喻,说冯玉祥今日的作用,就像穿制钱的绳子一样。有绳子在,制钱一提即起,如果绳子断了,钱便会撒一地,再捡起来就麻烦了。
知道李宗仁不愿合作,蒋介石只能知难而退。这时的新桂系势力自岭南横贯长江,蜿蜒以至燕蓟,宛如一条长蛇一样俯瞰华东,处于全盛时代的他们确实不需要,也不屑于看老蒋的脸色。
正因为势力发展过快,其实从很早开始,新桂系就有些找不到北了。
借力打力
当初,为了与李宗仁携手北上参加善后会议,蒋介石曾在武汉绕了一圈。在李宗仁举办的欢迎宴会上,新桂系位于两湖的将领夏威、胡宗铎、陶钧均摆出一副傲慢姿态,借故不肯出席,给老蒋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第二天,蒋介石循例检阅驻汉部队。在他做了简单训话后,身为阅兵总指挥官的胡宗铎突然站到阅兵台前,提高嗓门,说:“北伐军在进展期中,中央政府政潮迭起,致影响军事,屡受波折。”
蒋介石固然心中不快,但也只好装成没事人一样,暂时隐忍不发。
编遣会议召开前后,看到老蒋在对付诸侯方面似乎仍然力有不逮,新桂系又在两湖掀起了新的风浪。
两湖中的湖南系广西门户,且是鄂桂通道,新桂系要巩固后方,势必将湖南政权紧紧掌握在自己手里。过去“李白”以程潜主湘,固是迫于形势,以后软禁程潜,由鲁涤平继任,其实也出于权宜之计。
鲁涤平是湖南人,为谭延闿的嫡系,他所率领的第二军,其前身就是谭延闿所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军。谭延闿代表着中央政府的利益,作为其嫡系,鲁涤平的立场自然也比较接近中央。新桂系始终持反蒋态度,这时候的反蒋也就是反谭,反谭也就是反鲁。他们能够用鲁涤平主湘,仅仅是因为此前已连续扳倒了唐生智、程潜,如果再以外籍人继任湖南省主席,恐招致湘人的公愤和反弹。
对于鲁涤平,新桂系只视之为一个暂时过渡的角色。在鲁被发表主湘的次日,叶琪请他吃饭,席间他屡次宣扬“李白”的“威德”,意在窥察鲁涤平的态度。
鲁涤平不知对方究竟用意何在,神色略带惶恐,表示不敢就职。叶琪又劝他放手去干,并推荐自己的人协助其工作,实际上是安插“内线”,对鲁涤平实施监视。
鲁涤平不是不明白叶琪的用心所在,但回湘后,仍委任叶琪的“内线”为湖南省政府军务科长。不但如此,叶琪每次来长沙,他必定都要亲自到车站迎送。
叶琪以前做过鲁涤平的部属,鲁任团长时,他是连长;鲁任师长时,他是团长。对一个老部属极尽奉承讨好,在民国那种氛围下并不多见,也很容易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