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幸的穿越(第8/10页)
松本吃了一惊,慌忙卧倒在地,随后又抬头望了一眼,这下终于看明白了:那是一辆涂着膏药的日军坦克。
在松了一口气后,松本又觉得不妙起来,三角山虽是二线部队区域,但已相当于前沿战场,苏军重炮天天要来炸上几趟,坦克也时常在这一带出没。
他朝着坦克大喊:“这儿危险,回去!”
坦克兵哪里听得到,仍然懵懵懂懂地往前开,急得松本站起身来连喊带比画。
不知道坦克兵有没有就此看到松本,但就算看到,也已经太迟了。
一辆墨绿锃亮、伸着长长炮管的苏军坦克出现在松本的视野里,并且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日军坦克冲了过去。
死了等于白死
松本悲哀地看到,在苏军坦克面前,自家坦克是多么的可怜。个头小得多,炮管短得多不说,全身还长满了铁锈。他都不明白,如此一个不禁打的小家伙,还跑到前线来做甚?
小坦克见到大坦克,跑也跑不及,便来了个先发制人,向大坦克发射炮弹。
大坦克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就站在那里任你轰。
小坦克的炮弹射程太短,压根儿够不着,连开五炮,五发炮弹都在中途落地爆炸了,除了炸起一股沙尘,大坦克毫发无伤。
就像是一场功力悬殊的武林擂台赛,高手让你在他身上打了五拳,你已使尽全力,他却连被挠痒痒的那点感觉都没有。
好了,该轮到我了吧。大坦克慢腾腾地装上炮弹,只一发,就把小坦克打得燃烧起来。
松本和其他卫生兵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当日军坦克被击中起火时,个个气得捶胸顿足,但是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们更加不敢去招惹苏军坦克。
一对一尚是如此,不要说双方坦克数量还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植田把残破不堪的战车团收回去,实在算是个明智之举。
即便植田不下达一连串停战和返回的命令,前线也早就是一团糟,小松原计划内要发起最后一次冲击,只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且注定还会失败。
日军主动歇火,苏军也暂时停止了频繁的重炮攻击。整整一天,一发炮弹也没有落到三角山,当然,这里只是二线阵地,从一线的弗依高地方向,仍能隐隐约约听到枪炮声,噼噼啪啪如同炒豆一般。松本从炮弹爆炸的频率来判断,基本上都是苏军的火炮在发言,看来倒霉的一线士兵们仍然每天都在挨打。
松本见得多了,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倒是三角山这里偶尔听不到爆炸声,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尽管意外地没有遭到轰炸,但傍晚聚集在一起时,卫生兵们仍然显得表情阴郁,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死神或许就潜伏在短暂的宁静背后。一名士兵强打精神,信口作了一首很“主旋律”的诗,最后一句是“血气男儿留空名”。
听完这首诗,旁边的另外一名士兵忽然发作起来,他大声吼叫着:“浑蛋,什么叫‘血气男儿留空名’?啊?”
这名士兵抓起一把沙土狠狠地摔在地上:“我们这些人要是战死了,一张讣告就给打发了,连个空名也留不下来,死了等于白死!留名的是参谋本部那些人,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他妈叫什么事呀?”
“死了等于白死”,许多前线士兵正是这种心理状态,在巨大压力和绝无胜利可能的前景下,日军士气已相当低落。
正如松本所说,这场仗打得真是莫名其妙,诺蒙坎不过是一片完全看不到人烟的荒野,有什么理由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争夺?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哈拉哈河东岸是“满洲国”领土,哈拉哈河西岸是外蒙古领土,可在中间大动干戈且吃尽苦头的却是日军。
在亚洲范围内,士兵的反战思想往往跟战争前途和个人命运密切相关。比如日军占领南京时,若要说有士兵反战,那绝对是艺术家的一厢情愿,诺蒙坎战役也是这样,松本那么胆小,身上也没什么武士道的影子,但起初他也没认为发起诺蒙坎战役有什么错。
现在知道错了,不得不说,很大程度上是挨了痛打的结果。
在小松原接到停止攻击命令之前,他曾要求关东军司令部再提供一批弹药。在清单中,小松原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其中普通山野炮每门需配置一千七百发炮弹,100毫米以上的大口径重炮每门为一千五百发炮弹。
植田老人家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我的天,莫非让我去抢劫不成?
幸好总攻取消了,小松原按命令筑垒固守,那份大清单也就不再有人提起,但补给还是需要的,否则如何固守?
植田把能征集到的卡车全都派到诺蒙坎,一共凑齐七百五十辆,除去有故障不能开的,剩下不到七百辆。这些卡车里面,有些还有战时征用的民用车辆,并不符合在崎岖道路上行驶的军用标准,半路上抛锚是司空见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