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3/15页)

大多数的军官在听到有关这次行动的计划时,都在心里偷笑。这个计划太虚幻了,不会被批准的。他们知道,一般的程序就是:他们会去做准备工作,预备武器弹药,然后模拟演习,接着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会加班加点——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约尼也明白,计划要得到批准将面临着巨大的障碍,但是他跟军官们谈及此事和计划被通过的可能性时,却是带着一种彻底的严肃的语气。作为他们的指挥官,约尼容不得自己有任何反常的举动。也许他说话的口吻还有另一种解释,并且蕴含着更多令人信服的成分。好像仅仅凭借自己的态度和意志,就足以实现他如此期待的目标。

会后,约尼和穆吉、阿维、伊夫塔还有其他人一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研究作战计划。在工作期间,他收到了来自各个军官的铺天盖地的请求,都提出让自己的队员参与行动。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别无选择,只有坚持之前制定的人员名单。侦察营的一位军官丹尼·阿迪蒂回忆说,“就在几分钟以前,约尼向他们简要汇报行动计划的时候,他就认为这是天上的馅饼,整个事情都是不合理的,实施起来也不切实际,获得批准的可能性是零。”现在他前来请命,希望自己所有的队员都能无一例外地参与行动。因为他听说,自己有一名队员因为空间不够被剔除了。“你必须告诉你的队员,他不能参加了。”约尼长话短说。丹尼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办公室,当他走下大楼台阶的时候遇到了穆吉。丹尼向穆吉怒陈约尼的决定。穆吉试图让他平静下来,说道:“丹尼,现在别无他法,事情只能这样了。”

穆吉走进约尼的办公室,提议让军官们去睡一会儿觉,因为很多人都劳累了整整一个星期。约尼同意了,所以很多人都上床休息。穆吉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现在,只剩下约尼一个人。他知道,计划就快要完成了。第二天的日程已经安排好,先期准备工作的命令已经发布,人们也已经行动起来。现在,他可以睡上一觉了。他的眼皮如此地沉重,几乎都快不听使唤了。他的身体也的确需要休息。然而,他没有从椅子上起身去睡觉,也许这一觉也是几天以来的头一次。实际上,他仍然趴在桌子上。面对眼前展开的地图和示意图,他又一丝不苟地审核着计划。就像往常一样,最后他不得不独自定夺所有的事情。他需要时间安静地坐着,把行动中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想个遍。然后,完善计划,准备一个针对全体队员的详细的情况通报。他知道,第二天将会非常地忙乱,比如召开情况通报会、做准备工作、参加训练、向上级作汇报等,自己难得有机会做现在这些。第二天早晨之前,约尼准备好了计划。穆吉说:“计划包括了很多我们没有考虑过的细节。他确实成功地完成了计划。他的演示也堪称完美,涉及了每一个细节。”12

也许,就在他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时候,约尼第一次意识到行动的全部意义以及所暗藏的风险。1973年的“赎罪日战争”带来了灾难性的冲击,以色列人民还处在恢复过程中。在很多方面,这个国家的精神面貌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恶化了。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如果全部或者大部分的人质被杀,如果以色列的精英部队在远离国界线的地方被捕或者被杀——带给国家士气的影响将是毁灭性的。他的首要责任,就是确保人质和手下队员安全返回以色列。除此之外,他也感到对国家所负有的沉甸甸的使命。

“他是如此地、如此地周全,考虑到了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约尼的助手伊夫塔说。“整个晚上他都在思考行动中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他对细节执着追求的一个范例,而实际上,这与他更显抽象的思维和高屋建瓴的视角相矛盾。同时,也使得他比其他人更加顾虑重重。”

那天晚上,约尼冷静地思考着这件事,但也对侦察营执行任务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同时,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去组织部队并且领导他们:不仅要取得行动的成功,而且要确保最小的伤亡。他十分清楚自己作为一个战场指挥官的才华;每个在战斗中见识过他的人也都清楚。“约尼是阵线的先锋,”前参谋官拉斐尔·埃坦说。在被埃坦称之为“终极考验”的“赎罪日战争”中,争夺戈兰高地的战役让他第一次认识了约尼。“如果你把他和同龄的军官相比,无论是过去的伞兵部队的营长还是今天的将军,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他们是伟大的军官,但我不得不说,约尼完全在一个不同的层次。”

约尼一次又一次地离开办公室,去检查有关情况,比如吉普车上的工作进展如何。凌晨时分,他简单巡视了附近的军事基地,发现伞兵部队和戈兰尼士兵已经开始为第二天举行的演习在那里集结。步兵和伞兵指挥部的军需官拉米·多坦中校(7),在那里遇到了约尼。多坦正在基地为即将到来的士兵做准备,急需一些人手来搭建帐篷和搬运武器。他没有办法,只有请求伞兵训练学校的指挥官给他抽调一些正在此地学习跳伞的学员。调遣实习飞行员违背了军队现有的规定,但是与多坦几番理论之后,指挥官只有屈服并调遣学员过来。多坦的工作也包括为伞兵部队和戈兰尼士兵提供战斗装备,并且开始为模拟突击现场准备道具,比如几辆巴士车将用来代替新航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