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汇集(第9/13页)

克拉克几乎是平躺在小艇里。用橡胶化的尼龙制成,它的彩色图案是绿色和灰色的道线,同海没有很大的差别。因为冬天在这区域能看到冰,他们想到了白色片块,但是后来意识到这儿的海峡总是有一般破冰船服务,在黑暗的水面上一个急速移动的白点可能不是个特好的主意。克拉克主要关切的是雷达。潜艇的鳍可能没有被从那么多杂波中挑出来,但是如果俄国雷达装置有活动目标显示器调定状态,监视回波信号的那台简单计算机完全可能跟踪上一个以每小时二十英里速度运动的物体。小艇本身只有一呎露出水面,推进器比那还高一呎,并且涂有雷达波吸收材料。克拉克的头跟推进器持平,又想着五六块装点着他的身体的金属弹片是否大得能够观察到。他知道这是毫无道理的——它们连机场金属探测仪都没有触发——但是身处危险、形孤影单的人趋向于形成非同寻常地活跃的脑筋。迟钝还好些,真的,他告诉自己。智慧只是让你意识到象这样的事情是多么危险。在这些任务完成后,在颤抖消失后,在冲完热水澡后,你可以为你是多么勇敢机灵而自鸣得意,但现在不能。现在就这样似乎是很危险,更不用说是疯疯癫癫。

海岸线清晰可见,一串整齐的点子遮住了可见的地平线。它看起来是够平常的了,但那是敌境。这消息远比清朗的夜空更如今人心寒。

至少海是平静的,他告诉自己,实际上几尺的海浪能构成更有利的雷达条件,但是平滑,油状的水面有利于速度,而速度总是使他感觉更好。他向后看去。小艇没有留下什么尾波,当他接近港口时,他减低速度把尾波减得更小。

耐心,他毫无用处地告诉自己。他恨耐心这概念。谁喜欢等什么东西?克拉克问自己。如果它必须发生,让它发生,一了百了。这不是安全的做法,仓促地闯入事情,但是至少当你忙碌活跃的时候,你有事可做。但是在他教人怎样干这样的时候,这是他正常的职业,他总是告诉他们要耐心。你这混帐伪君子!他无声地评论道。

港口浮标向他标明离海岸的距离,他把速度减到十节,然后到五节,最后到三节。电动推行器只发出一种难以听见的嗡嗡声。克拉克转动把手,操纵着把艇驶向一个摇摇欲坠的凸式码头。它肯定是一个古老的码头;它的墩校已被多年来港口的冰挤裂、擦破。极其缓慢地,他取出一个弱光显示器,查看四周。没有任何他能见到的活动。他能听到声音了,主要是车流声漂过水面传到他那儿,还带有一些音乐声。毕竟是星期五晚上,甚至在苏联,饭店里也有各种社交聚会。人们在跳舞。实际上他的计划依赖这儿存在夜生活——爱沙尼亚比这国家其余大部分地方都要活跃得多——但是这个码头是被人遗弃的地方,正如他的通令者所说的那样。他移进去,相当小心地把小艇拴在一根柱子上——如果它漂浮走,他就会有大问题了。桩子旁边有一个梯子。他脱下他的连裤服,然后爬上去,手中握着枪。他第一次注意到港口的味道。它跟美国同类的港口没有什么两样,有一股很浓的船底污油味,掺杂着码头的烂木头味。在北面,有十来破渔船停靠在另一个凸码头。南面是另一个码头,堆满了原木。那么,这港口在重建。这就解释了这个凸码头的状况,克拉克想到。他查看他的表——是一个磨旧的俄国“飞行员”牌——四下环顾寻找一个等待的地方。还有四十分钟他才必须行动。他为进入的行程算进了可能更糟的海况,这平静的状况所给他的只是更多的时间来反省他是什么样的大傻瓜才再一次接受这种救人的活。

鲍里斯·费利波维奇·莫罗佐夫走出那仍作为他居室的营房,向上凝望着,“明星”的灯光使天空成为一个雪片缤纷落下的羽毛般的弯窿。他喜爱这样的的时刻。

“谁在那儿?”一个声音问道。声音里带有权威。

“莫罗佐夫,”年青的工程师答道,随着一个人走进灯光。他看见一个陆军高级军官的大沿帽。

“晚上好,工程师同志。你在反射镜控制小组,对吗?”邦达连科问道。

“我们见过吗?”

“没有。”上校摇摇他的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上校同志。”

邦达连科手指着天空,“美极了,是不是?我想那是远在不毛之地的一种安慰。”

“不,上校同志,我们处在一桩重要事情的前沿?”莫罗佐夫指出。

“这话我听起来很好!你们组都这么想吗?”

“是的,上校同志。我请求到这儿来的。”

“哦?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上校惊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