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损失估计(第5/11页)
至少在这个案子上他们说对了。斯维也特拉娜拿着一包用棕色纸包装的东西走进地铁车站。那交通首先认出了她的头发。发型倒是一般,但是她昂着头,有那么一点东西不同一般,有一种难以言传的东西使他指向她,结果他的手被突然按了下去。她一转身,克格勃上校看了一下她的脸。这审讯官看见她悠闲自在,比别的过往乘客(那些表现出莫斯科人那种可憎的冷淡神情的人们)更有甚之。他的第一印象是,她是享受生活的人。
他向一个小无线电里说了几句话,当这妇人上了第二趟列车时,她就有了陪伴。跟她一起上车的这个“二”字号戴着一副耳机,很象是耳聋助听器。在他们后面,在车站上掌管电话线路的人向全线各站的人员发出警号。当她下车时,整个跟踪小组已作好准备。他们跟着她走上长长的电动扶梯直到街上。这儿已经有一辆小汽车,更多的人员开始了监视的常规行动。至少有两个人老是盯住这个监视对象;由于参加追捕的人越来越多,这近距离执勤的人员在组内迅速地轮流更换。他们跟着她一直走到马尔克萨大街莫斯科饭店对门的国家计委大楼。她一点也不知道有人在盯她的梢,甚至根本没想看看有无此种迹象。不到半小时,二十张照片冲印出来了,给这个在押犯看,他绝对地肯定是她。
往后的步骤更加谨慎。克格勃人员从大楼的一个警卫那里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又告诫他不得向别人说起这次调查。有了她的名字,中午时分,一个完整的个人档案就建立起来了。那审讯官经管着本案的各个方面,吃惊地发现斯维也特拉娜·瓦涅也娃是一位老资格中央委员的孩子。那事情就复杂了。很快地,这位上校收集了一些别人的照片去考验那个在押犯,可是他又从六张照片中挑对了那个女人。一个中央委员的家属不同一般——但他们已验明身份,又是要案,瓦吐丁去向局长请示。
下一步发生的事就微妙了。克格勃虽然被西方认为无所不能,也总是屈从于党的机构,牵涉这么一个有权势的官员的家属。即便是克格勃也需要得到允许。二局局长上楼去找克格勃主席。三十分钟后他回来了。
“你可以把她抓起来。”
“那中央委员会书记……”
“还没有通知他。”将军说。
“可是……”
“这是给你的命令。”瓦吐丁接过一张手写的纸,上面有主席的亲笔签名。
“瓦涅也娃同志?”
她抬头看见一个穿便服的人——国家计委当然是一个非军事机构——在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我是莫斯科民兵的克列门蒂·弗拉基米罗维奇·瓦吐丁大尉。我要您跟我去一趟。”审讯员紧盯着她,想看有什么反应,结果一无所获。
“究竟为了什么?”她问。
“可能您能帮助我们去认清一个人。我不能在这里说得太多。”那人抱歉地说。
“需要很长时间吗?”
“可能几小时。完事后我们可以派车送您回家。”
“很好。我现在手边正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她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来。她那看着瓦吐丁的眼光显露出某种优越感。莫斯科民兵这个组织不太受市民的尊敬,同时,仅仅是一个大尉军衔,对这么一个年龄的人来说,也使她看出他没有多少建树。不到一分钟,她已经穿好上衣,手臂下挟着那一包东西,他们向楼外走去。这大尉至少还是文雅的,她看见他还打开门让她先走呢。从这一点斯维也特拉娜认定,瓦吐丁大尉知道她是谁——更确切地说,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一辆小轿车等在那里而且马上开走。她对所走的路线感到吃惊,开始还不怎么样,等到他们驶过科赫洛夫斯卡亚广场,她才肯定了。
“我们不是去司法部吗?”她问。
“不,我们是去列福尔托夫。”瓦吐丁简短地回答。
“可是……”
“我在机关里不想惊动您,您明白。实际上我是第二局的瓦吐丁上校。”瓦涅也娃对此有所反应,但顷刻间就恢复了镇静。
“那么,我可以帮您们什么忙呢?”
她是好样的,瓦吐丁看出来了。这个人对他是一个挑战。上校是忠于党的,但没有必要忠于它的官员。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厌恶叛国,几乎也同样厌恶腐败,“一点小事——无疑您可以回家吃晚饭。”
“我的女儿……”
“我们有个人会把她接回去的。如果事情拖得晚一些,你的父亲见到她就不会心烦了,是吗?”
她听到这句话后笑了,“不会的,父亲喜欢宠惯她。”
“很可能不会担搁太久。”瓦吐丁说,眼睛看着窗外。车子穿过大门,开进监狱。一个中士给他们两个开车门,他扶地下车。给他们希望,然后把希望夺走。他文雅地扶着她的手臂,“我的办公室从这里走。我知道,你常去西方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