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损失估计(第4/11页)
“你这样和她见面有多少次?”
“只有五次。并不是每个星期的同一天,也不在同一个时刻,但总是在同一列车的第二节车厢。”
“你往下传的那个人呢?”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我是说,没有见过他的全部。他总是站着用手扶住木杆,转动他的脸,使手臂总是在中间挡住不让我看。我只看到一部分,没看全。我觉得他是一个外国人,但不知道他的国籍。”
“五次了,你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脸!”声音象响起闷雷,一拳打在桌子上,“你这是拿我当傻瓜!”
那交通畏缩了,然后怏怏地说:“他戴着眼镜;眼镜是西方造的,我敢肯定。他常常戴帽子,还拿着一张折起来的报纸,《消息报》,总是《消息报》。在报纸和手臂之间,你只能看见他四分之一稍多一点的脸。暗号是轻轻地转动报纸,好象在阅读一个故事,然后转过身去把脸遮起来。”
“怎么传递,说下去!”
“列车停下时,他向前走,好象准备在下一站下车。我把东西拿在手里,当我动身下车时,他从后面把东西取走。”
“那么,你认识她,她不认识你。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这个人用同样的方法来得到传递的物品。那是一个巧妙的间谍手段,但是为什么在一条线上要两次使用相同的方法呢?克格勃当然也使用这个方法,但是,要在地铁里发狂的高峰时间,在人山人海中重复两次,这比别的方法要艰难一些。他开始想到,这条线上没有采用死投法这种最普通的情报传递方法,那也是非常奇怪的。应当至少有一次是用死投法,否则克格勃就能一网打尽了——可能……
当然,他们已经堆备清查泄密来源,但他们不得不谨慎从事。总是有这样的可能:间谍他(或她?)本身就是一个保安人员。对一个收集情报的特务来说,那的确是理想的岗位,因为工作使他们能接触一切,还能事先知道正在进行中的任何反特行动。从前有过这样的事——对泄密的调查惊动了作案的特务,调查结束许多年后事情才揭露出来。另外一件实在令人奇怪的事情是,他们的一帧照片不是真正的图示,而是用手画成的一个……
手写体——是没有采用死投法的原因吗?用那种方法,特务会被查出来,不是吗?多么愚蠢的办法啊——但这里没有任何愚蠢可言,不是吗?也没有什么偶然的东西。如果说这条线上的传递方法很奇怪,这也是很内行的,而这个审讯员还不曾达到的另一个层次。
“我想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乘地铁。”
费利托夫上校醒来时没有头痛,这使他很高兴。他那“正常的”早晨活动同另一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没有痛苦,也不上澡堂了。穿好衣服后,他检查塞在书桌抽屉里的日记,希望能按通常的程序把它销毁。他有了一个新的日记本,在旧的销毁后便可启用。头一天已经有一些关于激光新发展的情况,下星期他还要看到一份关于导弹系统的材料。
他走进汽车,往后一靠,比往常更加警惕,汽车行驶时他注视窗外。尽管很早,路上却有很多卡车,其中一辆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见某一段人行道。那是他的“材料遗失”暗号。他看不见那暗号的地方,心里有些不安,但他的报告很少丢失过,这事不太使他烦恼。那“传递成功”的暗号在另一个地方,总是很容易看见。费利托夫上校仰靠在座位上,从窗子注意看那个地方……那儿。他转过头去探寻那个地方,看那个暗号……可是那里没有。奇怪。另外那个暗号设了吗?今晚回家时他得注意检查。他为中央情报局工作的这些年来,他的报告有几次这样那样被丢失过,并且没有设置危险信号也没有接到过找“谢尔盖”,要他马上离开宿舍的电话。只是烦人的不便之处。好啦,上校放宽了心,盘算起他在部里的一天工作来。
这一回地铁里布满了人。足足有一百号二局的人分布在这个区段里,大部分是一般莫斯科市民打扮,有的象工人。后一种人操纵着遍布全地铁线上维修电路板里“黑色”电话线。那审讯员和他的在押犯乘列车在“紫”线和“绿”线上往返寻找一个穿西方外衣的盛装妇女。每天有数以百万计的人乘坐地铁,但反特人员信心十足。时间对他们有利,他们的目标,那个女冒险家的形象特征也对他们有利。她可能不是那么守纪律,能把日常工作和秘密活动分开。这种事情过去发生过。出于一种信念——他们在全世界的对手也这样认为——保安人员坚持说,在本国搞间谍活动的人有些根本的缺陷。他们费尽心机,也难免早晚要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