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 1602—1606年(第21/27页)

包括他内德·威拉德。

想到罗洛计划杀掉国王一家、枢密院一众大臣和国会大半议员,他一时怒从心起,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怒不可遏的不止他一个。只听道布尔迪嚷:“他们要把咱们全都杀了!”几个人随声附和。

站在福克斯身边的一个人对着他胯下狠狠就是一脚。福克斯疼得一阵乱扭。

虽然是情有可原,内德还是出言制止:“不能让他昏过去,还要审问他,让他把同谋者全都供出来。”

“可惜了,”一个人恨恨地说,“我恨不得打死他。”

“不用担心,”内德说,“几个小时之后,他就要被绑在拉肢架上,痛不欲生,然后背叛他那群朋友。等他交代之后,等着他的是吊死、开膛破肚、五马分尸。”他盯着地上的男子,半晌才说:“这么处罚应该够了。”

罗洛连夜赶回新堡,一路快马加鞭,在驿站更换马匹,赶到的时候已经是11月5日周二早上。他和巴特利特伯爵紧张地等待信使从伦敦带来国王驾崩的喜讯。

城堡设有一间小圣堂,里面藏着几十套长剑、火枪、盔甲。一接到国王驾崩的消息,巴特利特就会号召坚贞的天主教徒,披坚执锐,夺取王桥;届时罗洛将在主教座堂主持拉丁弥撒。

倘若出了岔子,伦敦的计划没有成功,罗洛也想好了脱身之计。他已经备了一匹快马,打好了几件必不可少的东西,装了一对鞍囊。他预备骑马赶到库姆港,搭上第一条去法国的船。运气好的话,在内德·威拉德下令关闭港口、捉拿火药案叛贼的时候,他已经逃之夭夭。

看样子周二不大可能收到消息了,尽管如此,罗洛和巴特利特还是等到深夜。这一晚,罗洛辗转反侧,周三天一亮,他立刻翻身下床。是不是天翻地覆了?英格兰要改朝换代了吗?今天日落之前定会见分晓。

他们没有等到日落。

罗洛和巴特利特一家正在用早饭,就听见院子里一阵马蹄杂沓,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匆匆穿过城堡,跑出大门,迫不及待地去听消息。院子里乱哄哄的,来了十几个人,一时间看不出谁是领队。罗洛逐个望去,想找一个熟面孔。这些人个个全副武装,有的佩长剑和匕首,有的扛着火枪。

罗洛看见了内德·威拉德。

他身子一僵。怎么回事?莫非计划败露?抑或大功告成,内德领了新教政府的残兵败将,还在负隅顽抗?

内德没等他开口问。“我发现了你的火药。”

罗洛觉得字字如同子弹打在身上,仿佛心口中了一枪。计划败露。想到这些年来次次败在内德手上,不由得怒火攻心。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掐住内德的咽喉,看着他气绝毙命。

罗洛勉强定下心神思考。内德发现了火药——那他又怎么知道是罗洛安排的?“是不是我那妹子把我出卖了?”

“她早在三十年前就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到底栽在一个妇人手上。一开始就不该信任她。

他已经备好了马。甩掉这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赶到马房,上马逃走——胜算如何?

内德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一指罗洛:“看紧他。我追了他三十年,都让他跑了。”

一个士兵端起长管火绳枪,对准了罗洛的鼻子。这是把旧式火绳枪,火绳已经点燃,随时要推进火药盘。

罗洛终于知道,这次在劫难逃。

巴特利特伯爵还在叫嚣,罗洛却等不及了。他已经七十岁了,并且此生再无指望。他这一辈子只为了结束英格兰的异教统治,但终究功亏一篑。再没有机会了。

现任郡长马修森是当年那位郡长的孙子。只听他对巴特利特说:“大人,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吧,不然对谁都没好处。”他的语气镇定而坚决。

郡长晓之以理,巴特利特则虚张声势,但罗洛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像在做梦,又像在看戏,他恍惚地伸出手,掏出衣服里的匕首。

瞄准他的副郡长惊慌失措:“放下匕首!”他双手哆嗦,勉强瞄准了罗洛的脑袋。

一片鸦雀无声,人人紧张地望着罗洛。

罗洛冲副郡长说:“我要杀了你。”

他绝无此意,但作势扬起匕首,脑袋却一动不动,怕对方射偏了。

“受死吧。”

站在副郡长身后的内德突然出手了。

副郡长一扣扳机,引燃的火绳瞬间点着了火药盘上的火药。罗洛只见火光一闪,接着听见砰的一声响,随即知道只求速死的愿望落空了。内德手疾眼快,把枪口撞偏了。罗洛只觉得脑袋一侧火辣辣地疼,耳朵一阵湿热,看来弹丸擦着头皮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