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兴(第9/9页)

走投无路又搞不清状况的李锦经不住陈邦傅的蛊惑,率忠贞营开赴南宁参加内战。不幸的是,李锦因不适应南方的“瘴气”,于七月病逝,由义子李来亨与高一功一起统率忠贞营。十二月,徐彪被忠贞营所杀,陈邦傅夺取南宁,忠贞营也在南宁暂且安顿下来。

堵胤锡带着一千余残兵从郴州南撤,准备经镇峡关进入广西。但是,镇守在镇峡关的曹志建认为堵胤锡是想与先期撤往广西的忠贞营里应外合,抢夺地盘。曹志建不仅不开关放行,还趁着夜色突袭堵胤锡残部。

在混战中,堵胤锡父子侥幸逃脱,经由贺县(今广西贺州)、梧州,于六月十五日辗转抵达肇庆。

来到朱由榔的眼皮子底下,堵胤锡也没有安身日子。瞿式耜、李元胤(李成栋之子)等人百般排挤跟“流贼”走得很近的堵胤锡,屡次以“丧师失地之罪”进行弹劾。百口莫辩的堵胤锡实在混不下去,于八月二十四日离开肇庆。临行前,堵胤锡向朱由榔上疏表明心迹:“臣决不敢逍遥河上,贻外人指摘,惟有廓清四海,以申此意。万不得已,当捐此身,以报皇上耳。”

堵胤锡没有食言,他想联络忠贞营北上,但适逢李锦病逝,李来亨、高一功不便出师。十一月二十六日,积劳成疾、心力交瘁的堵胤锡在浔州郁郁而终。

赶走堵胤锡、忠贞营后,济尔哈朗在湖南再无敌手。清军在洪江击溃袁宗第、刘体纯部,随后占领沅州、靖州,衡州、全州也相继失守,广西的北大门再次洞开。

驻守道州的焦琏兵分三路反攻全州,被勒克德浑所率清军击退。焦琏再次组织反攻,又被济尔哈朗亲率大军击溃,焦琏退守桂林,道州落入清军之手。

至此,在湖南作战的永历军队只剩下一支——何腾蛟派去执行“拆台”战术的郝摇旗部。郝摇旗是典型的一根筋,任凭湖南打得多热闹,他始终辗转于湘黔交界地区追剿陈友龙的残部。陈友龙“告御状”未果,返回湖南跟郝摇旗死磕,结果在混战中阵亡。

清军向西突袭正忙着“追穷寇”毫无防备的郝摇旗,郝部一路溃败至广西庆远(今广西宜山),清军一路打到贵州黎平府,湖南全境已尽入清军之手。

在收复湖南的问题上,永历朝廷一向秉承“不出工也不出力、坐等江山归自己”的方针。如今仗打成这个样子,永历朝廷上下的意见也高度一致:湖南惨败,得有个说法!

罪魁祸首当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何腾蛟,但“此人已死,有事烧纸”,上哪儿找他问责?想鞭尸也办不到,尸体在人家清军的手里,谁敢去要?

何腾蛟一了白了,得有活人出来背黑锅,首选当然就是堵胤锡。刚才说过了,堵胤锡一到肇庆,就背上了“丧师失地之罪”的黑锅。——“信而见疑,忠而被谤”,上哪儿说理去?

“逃跑帝”朱由榔其实挺器重堵胤锡的,他既能干实事,又不拥兵自重,比瞿式耜、何腾蛟这帮人强多了。但是,朱由榔没有多少话语权,堵胤锡在肇庆过得相当憋屈,又让朱由榔左右为难,只能一走了之。

湖南惨败,只会“拆台”的郝摇旗也有份。瞿式耜等人早就对这些“贼性不改”的人咬牙切齿,唯欲除之而后快了!以前有何腾蛟罩着,瞿式耜也不好说什么,如今后台倒了,当然要破鼓万人捶。

永历朝廷给郝摇旗定的罪名是“挑起内战”,这还真没冤枉他,但也有替何腾蛟背黑锅的成分在里面。

客观地说,郝摇旗是坚定抗清的,主要的缺点是江湖义气太重,行事鲁莽欠考虑,对“恩人”何腾蛟言听计从。既然何腾蛟已死,永历朝廷理应对郝摇旗加以引导和抚慰,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郝摇旗的军队毕竟是一支战斗力比较强悍的部队,如此轻易放弃,对于风雨飘摇的永历朝廷而言,无异于自毁长城。

但是,瞿式耜等人出于“阶级成见”和个人好恶,硬是逼得郝摇旗在南方难以立足,辗转北上至夔东山区,继续抗清斗争。

永历二年(1649年)八月,济尔哈朗大军被紧急调回北京,“永历生命线”的湖南一夜之间又成了“烂尾楼”,进入权力的“半真空”状态。但是,除了焦琏、赵印选、胡一清伺机收复全州,守住广西的北大门以外,朱由榔、瞿式耜再也派不出像样的部队去收复失地了。

永历政权的“中兴”,不可避免地成为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