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时地利人和(第16/17页)

第二十军毫无防备,仓促败退,日军坦克战车队乘机沿公路紧追而来。幸亏战防炮及重机枪连赶到,封锁住了公路,才阻止日军前进,但包括重机枪连连长在内,许多官兵在激战中阵亡。

不过这是第二十军在抗战中最后的牺牲。

1945年8月15日,驻全川的第十一军司令官获悉了日本已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就全州攻守战来看,当时日军仍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所以他们普遍对投降感到十分突然。第40师团的一位补充兵记述,他随部队北撤,8月15日那天早上,一起床就感到情况不对劲,因为周围聚集着黑压压的当地民众,且鞭炮声齐鸣。

这一天,接到通知的日军军官召集所部士兵,当众宣读了天皇停战诏书。士兵们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是说战无不克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必须停战投降?”

长期一边倒的宣传,导致在中国大陆征战的士兵对日军的总体情况一点不了解,以往他们也经常

能从地面拾到中方空投的传单,不过大多以为那是政治攻势,仅一笑置之而已。

当确证“日本军在这场大东亚战争上失败”时,士兵们全都耷拉下了脑袋。虽然还有官兵在大叫:“日本军没有败,我们也不懂得什么叫败。”可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几声绝望的嘶喊,一切已于事无补。

枪声停止了,战场平静了,第40师团补充兵看到空中出现了一架中美空军的飞机,“机尾拖着红色的风幡,滑过晴空向西飞去”。

对坚持八年浴血奋战的川军以及所有其他抗日军队而言,就是另一种心境,另一种飞一样的感觉——1945年9月20日,川军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以第五战区受降副主官的身份,随刘峙在河南漯河参加了受降礼。

日军前来投降的代表是第十二军军团长鹰森孝中将及其幕僚长、师团长,这些人按军衔大小排成一路纵队入场。鹰孝森在签字投降后,即脱下军帽,连鞠九个躬,并解下佩挂的指挥刀,双手举过头顶交给了受降主官刘峙。

其他直接接受日军投降的川军还有第26师。第26师从淞沪会战起,迭经大战,从来没有掉价跌份的事,可以说,一路都是用战绩在为自己正名。上高会战中,奉命参战的川军一共有俩,除了王陵基的新十五师,就是第26师,该师凭借突出表现获颁军委会第二号武功状。拿到第一号武功状的是著名的“虎部队”第七十四军,作为一支地方师,能够拥有这样的荣誉,实属不易。

日军即便穷途末路,仍自视甚高,除指定的战区受降外,一般都不肯轻易向中方任何部队投降,而第26师所属的第三战区,又向来因实力薄弱而不受日军重视。第26师独以其善战赢得了对手的尊重,在向它缴械的日军中,甚至有位列甲种师团的第27师团。

大多数川军都在抗战中为这个团队增了光,但也有极少数人曾使它蒙羞。

自刘兆藜、郭勋祺先后回川,其所属的第144、146师都失去了昔日光芒,尤其是“模范师”第144师,因第430团团长张昌德的从中作祟,内部一直鸡犬不宁。

张昌德人脉深厚,在川军军官中结成了袍哥关系,从师到军再到集团军,乃至战区长官部,都得对他另眼相看,继前任第144师师长解职后,此君一直觊觎师长之位。

顾祝同深知张昌德为人,因此没让他如愿,而是另择人选,张昌德听到后便联合第144师中的另外两个团长及一些川军军官,公然抗拒命令。顾祝同派幕僚前去调停,几次解劝均无效果。

第144师已实际归张昌德一人掌控,想拉哪里就拉哪里,想打谁就打谁。为了给顾祝同施加压力,他甚至还策划了一次伏击,迫使前来就任的新师长逃回长官部。

张昌德不靠抗战,不靠打仗,靠飞扬跋扈震惊了整个第三战区。集团军总司令唐式遵、第五十军军长,这些张昌德的顶头上司,都对之无能为力,表示自己根本管不了:天天好吃好喝哄着,他还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我们能拿他怎样?

顾祝同骑虎难下,只得再降一个姿态,让副官充当说客,劝张昌德“给长官部一点面子”。

张昌德耻高气扬,同意与新师长在云岭见面。所谓见面,那气氛完全像是黑道在进行谈判。面对张昌德的咄咄逼人,新师长只好说,不是他想当这个师长,是迫于命令,不得不从。

张昌德一拍桌子: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不到任,我就每月给你饷银多少多少……张昌德自封师长,第144师也受其摆布,好像他真的把一切都搞定了,但上花轿的事,只要不是明媒正娶,就都是在耍流氓,顾祝同如何可以容忍,当即下令对第144师进行整编,准备借机撤销其番号,然后将官兵分拆到其他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