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4/36页)

阿尔弗雷德对阿莲娜说:“我们一起干得不错。”

阿莲娜微微一笑。“咱们等着瞧,到明年这会儿,他们当中还有多少人还在坚持每周交六便士。”

阿尔弗雷德今天不想听担忧或保留的话。“我们干得不错,”他重复说,“我们配合得很好。”他对她举杯,然后一饮而尽。“你不认为我们配合得很好吗?”

“当然,”她给他凑趣地说。

“我很满意,”他接着说,“和你一起干这个——我指的是公会。”

“我也很满意,”她客气地说。

“是吗?这使我非常高兴。”

她更仔细地端详着他。为什么他不厌其烦地说这个?他的言语清晰准确,并没有显露真醉的迹象。“是蛮好的,”她不愠不火地说。

他把一只手放到她肩上。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但她一向培养自己不退缩,因为男人们会因此而不痛快。“跟我讲点什么,”他把声音压低到悄悄话的音量,“你要求什么样的丈夫?”

她不快地想,他一定不会向我求婚的。她给出了她的标准答案。“我不需要丈夫——我弟弟已经够我烦的了。”

“可是你需要爱,”他说。

她内心呻吟了一声。

她刚要开口作答,他伸出一只手止住了她——这是一种男子汉的习惯,她特别讨厌。“别对我讲,你不需要爱,”他说,“人人都需要爱。”

她目不转晴地盯视着他。她知道自己有些独特的地方:大多数女人都急着要出嫁;要是她们像她这样,到了二十二岁还是单身,她们就不仅是急切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出嫁。她想,我有什么问题吗?阿尔弗雷德年轻、健壮、富裕,王桥半数的姑娘都巴不得嫁给他。有一会儿,她掂量着这个念头,想说声是的。但一想到要和阿尔弗雷德实际生活在一起,每天晚上一起吃饭,和他一起去教堂,生下他的孩子,就有点害怕了。她倒宁可独身。她摇了摇头。“忘掉这件事吧,阿尔弗雷德,”她坚定地说,“我不需要丈夫,无论是出于爱情或是别的原因。”

他并没有失掉勇气。“我爱你,阿莲娜,”他说,“和你一起工作,我从内心里感到幸福。我需要你。你愿意做我妻子吗?”

他现在就提出来了。她很抱歉,因为这意味着她必须正式拒绝了。她早已学会,要想在拒绝时尽量温文尔雅是毫无意义的,男人会把彬彬有礼的拒绝,看做是尚在两可之间的迹象,从而益发紧追不舍。“不,我不愿意,”她说,“我并不爱你,而且和你一起工作,我也不那么高兴,哪怕你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男人,我也不会嫁给你。”

他受到了伤害。他大概原以为他把握很大。阿莲娜自信没有做过任何鼓励他的事。她待他如同平等的伙伴,他说话时就听着,和他讲话时很直率,尽自己的责任,而且尊重他尽了他的责任。但有的男人把这些看做是鼓励。“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气急败坏地说。

她叹息一声。他受到了伤害,她很为他难过;但过不多久他就会气恼的,似乎她诬陷了他;到最后,他就会坚信,她无缘无故地侮辱了他,他就会觉得受了冒犯。并非所有遭到拒绝的求婚者都会有这类表现的,但确实有这样一种类型的人,阿尔弗雷德就属于其中之一。她要马上走开了。

她站起身来。“我尊重你的求婚,我感谢你给我的荣幸,”她说,“请你尊重我的拒绝,以后别再向我请求了。”

“我想,你是急着要去见我那个拖鼻涕的过继弟弟,”他厌恶地说,“我想象不出来,他能给你使上什么劲。”

阿莲娜窘得脸都红了。这么说,人们开始注意她和杰克的友情了。阿尔弗雷德居然对此做出下流的解释。不错,她就是要急着去见杰克,而且她不会听任阿尔弗雷德来制止她。她弯下腰,把脸对着他的脸。他吓慌了。她悄悄而一字一顿地说:“见——鬼——去——吧。”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菲利普副院长每月在地下室开一次庭。过去,一年才开一次,而且很少花上一整天时间。但当人口增加了三倍的时候,违法的事就会增加十倍。

犯罪的性质也变了。过去,主要与土地、庄稼和畜禽有关。一个贪婪的农民会偷偷移动地里的界桩,侵占邻居土地,据为己有;一个帮工会从雇他的寡妇家偷一袋粮食;一个多子女的贫妇会挤别人乳牛的奶。如今,大多数案例都涉及钱,菲利普想,这时他坐在法庭上,时间是十月的第一天。学徒工从他们的师傅那儿偷钱,一个男人拿了他岳母的储蓄,商人使用伪币,还有富有的女人克扣不会计算自己周工资的头脑简单的仆人。五年前,在王桥是没有这类犯罪行为的,因为当时谁也没那么多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