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8/26页)
阿尔弗雷德做了答复。“我父亲是石头建筑匠,他要在这儿修城堡。我叫阿尔弗雷德,我妹妹叫玛莎,他叫杰克。”
她走近时,杰克可以嗅到熏衣草的气味,他简直敬畏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花草的香味呢?
“你多大了?”她问阿尔弗雷德。
“十四。”阿尔弗雷德也让她吓住了,杰克看得出来。过了一会儿,阿尔弗雷德突然说:“你多大了?”
“十五。你们想吃点什么吗?”
“想。”
“跟我来。”
他们都随着她走出大厅,下了楼梯。阿尔弗雷德说:“可是他们在弥撒前不给早点。”
“他们得听我的,”阿莲娜说着,把头一摆。
她带着他们过了桥,来到下圈院里,让他们在厨房外等着,她走了进去。玛莎向杰克耳语:“她可真漂亮吧?”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阿莲娜端着一罐啤酒和一条白面包出来了。她把面包掰开,分给他们,又把酒罐传了一圈。
过了一阵,玛莎羞答答地说:“你妈妈呢?”
“我母亲死了,”阿莲娜简短地说。
“你难受吗?”玛莎说。
“当时难过,但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歪了下头,冲着身旁的男孩,“理查根本记不得。”
理查一定是她弟弟了,杰克得出结论。
“我妈妈也死了,”玛莎说着,眼里充满了泪水。
“她什么时候死的?”阿莲娜问。
“上星期。”
阿莲娜不像是被玛莎的眼泪所感动,杰克观察着;除非她是有意要隐藏她自己的悲伤。她突然说:“那,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呢?”
杰克急切地说:“那是我母亲。”他有话可以和她说,感到很激动。
她转过来面对着他,像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你父亲在哪儿?”
“我没父亲,”他说。只是由于她看着他,他就觉得很高兴了。
“他也死了吗?”
“不,”杰克说,“我从来就没有父亲。”
一阵沉默,跟着,阿莲娜、理查和阿尔弗雷德全都爆发出笑声。杰克莫名其妙,茫然地看着他们;他们笑得更厉害了,直笑得他感到受了侮辱。从来没有父亲又有什么可笑的呢?连玛莎都露出了笑容,忘了她的泪水。
阿尔弗雷德用嘲笑的语气说:“要是你没有父亲,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母亲生的——所有的小家伙都是他们的母亲生的,”杰克神秘地说,“这跟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们笑得更厉害了。理查高兴得跳上跳下,用嘲弄的指头指着杰克。阿尔弗雷德对阿莲娜说:“他什么都不懂——我们是在森林里发现他的。”
杰克的两颊羞红了。他和阿莲娜谈话,一直很高兴,这下她认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林中的笨蛋;而最糟糕的是,他还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他想哭,但那只能更糟。面包堵在喉咙口,他咽也咽不下去。他看看阿莲娜,她可爱的面孔因为开心而显得生气勃勃,他实在无法忍受,于是他把面包扔在地上,走开了。
他漫无目标地瞎走一气,一直来到城墙跟前,他沿着陡坡爬上墙顶。他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向外看去,为自己难过,痛恨阿尔弗雷德和理查,甚至也恨玛莎和阿莲娜。公主们都是没心肝的,他得出了结论。
弥撒的钟声响了。宗教仪式对他是另一种神秘的东西。仪式上说的话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教士们对着雕像、图画甚至对完全看不见的东西又唱又说。杰克的母亲总要尽可能回避这些仪式。当城堡里的人向祈祷室走去时,杰克越过墙头,溜到外面,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城堡四周是平整、光秃的田地,远处才有林地。两位早来的客人正穿过田地朝城堡走来。天空布满低低的乌云。杰克不清楚是不是要下雪。
又有两位早来的客人出现在杰克的视线之内。这两个人都骑着马,他们朝城堡疾驰,超过了前面两个步行的人。他们牵马走过木桥,到了门楼。这四位客人要一直等到弥撒之后才能办理他们赶来要办的公事,因为除了站岗的哨兵之外,所有的人都去出席祈祷仪式了。
近处一个声音把杰克吓了一大跳。“原来你在这儿。”是他母亲。他面对着她,她立刻看出来他满脸不高兴。“怎么回事?”
他想让她安慰他,但他硬下心肠,说:“我有过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