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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漠部队——韦维尔率领的三万英勇士兵,在几个月前还是大英帝国的骄傲,现在却已溃败散乱。指挥体系已失去作用,所有通讯设施亦遭摧毁,分散的各部只能在整个尼罗河盆地仓促逃窜。

“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敦刻尔克嘛。”诺斯低声说。他们正走在拥挤的街道上,身上崭新的军服看上去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马斯基林以颤抖的声音纠正他,“这里是苏伊士。”

他们加入站在街道中央的一群军官,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名澳大利亚上尉以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又从嘴里呼出长长一口恶臭的埃及香烟烟雾,把烟蒂弹进街边的水沟,然后才以敬畏的语气说道:“都是因为隆美尔。”

一九四一年二月十二日,隆美尔将军搭机抵达利比亚的黎波里的本尼托堡机场,受命指挥一支“阻挡部队”,以阻止英军向昔兰尼加推进。两天后,纳粹非洲军团正式开抵。从下午直到晚上,一队又一队趾高气扬的士兵、罩上帆布的大炮、涂上沙漠迷彩的二十五吨坦克,以及装点了荒凉市容的欧洲胜利三角彩旗,以炫耀之姿列队通过的黎波里的街道。德国军团受到数以千计的利比亚人夹道欢迎,而在这些民众中也藏有不少英国间谍,他们发狂似的拼命计算德国究竟运来了多少军力。

整个下午,隆美尔都站在烈日下,检阅这支远征军。不过,这场军力展示其实是为藏在人群中的数十名英国间谍准备的。这是隆美尔在北非施展的第一次诈术,每个单位在列队行进完毕后,又返回码头重走一次,成功地把两个营的兵力伪装成一个军团。

几小时后,韦维尔便接获情报,得知一支庞大的德军特遣部队已在利比亚上岸。他们立刻加强侦察,却完全找不到德军的踪影。隆美尔的这支部队在抵达北非后,似乎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沙漠之中。

一个月后,驻守在艾尔阿格利亚的英国军官和士兵之间进行了一场足球比赛。当时最新情报指出,有一小撮敌军朝东南方行动,但并非大规模进军,因此他们并不以为意。比赛中,有人把球踢出了界,下士达克沃思翻过一座小沙丘去捡球。当他抱起球急急往回走时,无意间回头一望,顿时整个人吓得呆若木鸡。他张大嘴巴想尖叫,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他看见在沙漠升腾的热气中,一大群德军坦克正向他们的球门逼近。

当天晚上,这群惊讶的足球选手便已不是阵亡,就是被俘,或者逃向了梅尔沙布雷加的军事基地。达克沃思一只脚受了伤,无法逃走,被德军俘虏了。当在卫兵看守下,坐在地上看着纳粹的坦克隆隆驶进城时,他发现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事实——紧跟在前锋坦克之后的,竟然是几十辆只装有木质坦克空壳的大众汽车,再后面则是数辆架着扫把掀起阵阵尘土的卡车。

一星期后,梅尔沙布雷加也被攻陷。英军招架不住,纷纷撤退。

西沙漠部队并没作好抵抗隆美尔的准备,情报部门原本以为德军不会发动攻击,因此韦维尔手下大部分具有战斗经验的部队连同装备都已运往希腊,北非前线则由刚抵达沙漠的新兵和一些缺乏经验的军官接替。此外,在战事初期,埃及的英军指挥官奥康纳将军和沙漠部队的总指挥官尼姆将军便因司机误闯敌境,遭遇一队德国巡逻兵而双双被俘。英军的抵抗就这样轻易被瓦解了。

“他有一种特异功能,”这名澳大利亚上尉说,“德国佬用Fingerspitzengefühl这个词形容,意思是‘指尖上的感觉’。他总能未卜先知。”

一名新西兰中尉点头同意:“我敢说,他的袖子里暗藏乾坤。要不是图卜鲁格那些人,我们恐怕到现在还在逃跑。”

四月初,隆美尔横越沙漠西部的闪电战终于在深水港图卜鲁格外围停顿下来。德国非洲军团一天需耗费一千五百吨粮食和饮水,而补给线已拉得太长。如果不把图卜鲁格打下来,运载部队赖以维生的补给品的卡车就需越过一千英里的空旷沙漠地带,这条薄弱的生命线很容易受到威胁。如果英军从图卜鲁格冲出来,便能轻易切断这条补给线,让绝大部分非洲军团陷入孤立。因此,图卜鲁格便成为隆美尔在这次战役中的关键之地。

韦维尔仓促增援这座遭受围攻的要塞,隆美尔则在四月十四日对长达三十英里的图卜鲁格防线发动攻击,但在一场激战后撤退。两天后,他再度进犯。这条防线虽被德军打凹了好几个地方,却未被突破,隆美尔只好再度撤退,下令受挫的非洲军团就在图卜鲁格城外扎营设置阵地。“他就像一只嗜血秃鹰,耐心地等在那儿。”那个澳大利亚人说,“别忘了我这句话,如果他攻破图卜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