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9/12页)
沿着坑坑洼洼的、弯弯曲曲的小道,军团一直向北进发。看着无穷无尽的树木,战士们觉得他们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全然黑暗的国度。他们的肩上不仅扛有矛,还扛着标桩。每天行军之后,他们的营地扎得都一样,既为他们提供一个防备突袭的所在,也是对家和文明的一种想念。在野蛮地区的中心,军团营地还为一个广场、两条街道留出地方。哨兵们睁大了眼睛,从栅栏后看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或许,他们会感到很安心,因为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身后有一个角落现在是罗马。
然而,军团战士觉得不可思议的野蛮地方,恺撒的情报机构早就了然于心。他们的将军完全清楚要把军团带向哪里。恺撒或许是第一个在边界外带兵的将军,但意大利人老早就出没在高卢的荒原上了。在公元前2世纪,随着罗马人在高卢南部设立常备要塞,行省人逐渐染上了他们的征服者的各种恶习。其中最特别的一种直接对他们的头起作用:葡萄酒。以前,高卢人从未接触过这种饮料,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不像罗马人那样,先用水稀释。他们直接饮用,在集会时闹饮取乐,“结束时他们或者睡着了,或者在发酒疯。”18发现酒能为他们带来极大的利润后,商人们不辞辛劳地走出行省,传播“酒文化”,结果整个高卢地区都离不开酒了。有了这么一个酒的市场后,商人们开始提价。但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做,有一个前提条件,即当地人自己没有葡萄园。元老院宣布,卖葡萄藤给“阿尔卑斯以外的部落”是非法的。19到了恺撒的时代,比价已经稳定下来,一坛酒换一名奴隶。单就意大利人来说,这种进出口贸易利润惊人。奴隶可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意大利葡萄栽培业有了更多的人手,可以生产更多的葡萄酒。这是个良性循环,除奴隶以外,它使每个人都有利可图。高卢人烂醉如泥,商人财源滚滚。
恺撒很清楚,他之所以敢于梦想征服高卢——广袤的、好战的、独立的高卢,意大利出口商功不可没。这不仅在于他们给恺撒提供了间谍。日耳曼人注意到葡萄酒在高卢人身上产生的后果,决定“禁止进口葡萄酒,因为他们认为,酒把男人变得软弱。”20酒也把他们变得喜欢争吵。对高卢的酋长来说,酒比金子更珍贵。部族之间相互劫掠,以获取奴隶,高卢的人口因而大大减少。部族与部族成为残忍的、虚弱的对手。在像恺撒这样的人看来,所有这一切都使得高卢人更易成为他的猎物。间谍告诉他,当地部族组织了多达24万人的联盟抵抗他。恺撒一点儿也不担心,尽管在他面前的是比利其人(Belgae)。由于“在罗马人的行省中,他们离文明和奢侈生活最远,接触到的商人最少,得到各种使他们变得软弱的东西也最少”,21因此,他们被认为是高卢最勇敢的部落。恺撒调动了一切力量,狠狠打击了他们。他向北方走得越远,比利其人联盟越是四分五裂。对归顺的小部落,恺撒故意做出慷慨大度的姿态,抵抗者被彻底消灭。恺撒军团的鹰旗最终插在了北海海岸。就在这时,帕布琉斯·克拉苏(PubliusCrassus)——三巨头之一克拉苏勇猛的儿子——派来了传令官,说他率领的军团已使西部的所有部落归顺。“和平,”恺撒发表了胜利宣言,“已在整个高卢实现。”22
听到这个消息后,罗马兴奋得发狂。公元前63年,罗马给予庞培长达10天的公共感恩(publicthanksgiving)。如今,在公元前57年,恺撒得到了15天。甚至连最顽固的敌人也无法否认他的巨大成就。不管怎么样,加强共和国威望的事不能被说成是犯罪。高卢人认识了罗马的威名,这是恺撒的功劳。如他的一个老对手在元老院热情洋溢地说的那样:“以前,我们没听说过这些地区和民族,我们的书里没有,第一手报告里没有,甚至流言都不曾提到过他们;如今,我们的将军去了,我们的军队去了,让他们见识了罗马人民的力量。”23的确令人欣喜若狂!
然而,恺撒还不能放松。尽管他的入侵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还不足以把高卢变为一个行省。目前,这个地区已打算承认恺撒的威信,但对于彼此竞争非常激烈、内部矛盾重重的高卢人而言,任何最高权威都不可能是稳定的。当然,罗马也一样。因此,即使在北部的潮湿森林中,恺撒也得用一只眼盯着首都的政治战场。罗马不会因他的离开就停滞不前,而是发生了很大变化。比如在元老院,为恺撒的高卢战绩主持感恩仪式的那个人是谁?经过了18个月痛苦的流亡生活后,西塞罗又回到了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