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人执政(第11/12页)
类似的恐吓能走多远?克洛狄乌斯很想知道。8月,庞培去元老院参加一次会议。走过广场时,他听到卡斯托耳神庙里传出金属撞击石头发出的卡哒声。克洛狄乌斯的一名奴隶还故意弄掉一把匕首。庞培觉得自己很危险,赶快离开广场回到家里,在门前筑起堡垒。克洛狄乌斯的人尾随着他,在他家门外安营住下来。保民官威胁要对庞培做他曾对西塞罗做过的事:占领他的房子,捣毁它,然后在上面建自由神庙。庞培不像西塞罗,没有逃跑,但他被封锁在家,无法去任何地方。在西塞罗身上发生过的事,现又在共和国最伟大的人身上重演了。再一次,元老院满意地在一边看着。克拉苏又在傻笑了吧?克洛狄乌斯一直小心地同他维持着良好的关系。至于保民官自己,这个胜利的时刻如此醉人,简直难以置信。作为贵族的英雄、贫民的保护人,他似乎成了罗马的主人。
但这一状况只持续了短短的一阵儿。克洛狄乌斯极度地示范了街头暴力所能带来的机会,有人准备效仿。公元前58年12月,克洛狄乌斯的任期结束了。新任保民官中有个庞培派的人,暴躁而残酷的提图斯·安尼乌斯·米洛(TitusAnniusMilo)。在他的保护人的鼓励下,米洛正式地控告克洛狄乌斯使用暴力——一个明显的事实。克洛狄乌斯的哥哥阿庇乌斯是这一年的司法官,设法压下了控告。作为报复,克洛狄乌斯还派人洗劫了米洛的家。但新保民官没被吓倒。在庞培的大力资助下,他意识到除非以暴制暴,否则他就是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米洛开始招兵买马。跟克洛狄乌斯不同,他不是花钱去贫民窟雇人,而是去庞培的庄园招募那些装备好、训练有素的人,还收买了一些角斗士。仅经过一次交锋,克洛狄乌斯对街头暴力的垄断就被打破了。前保民官以极大的热情迎接挑战。暴力每天都在升级。不久,广场上,包括法庭在内的所有政府机构都无法运作了。一天又一天,罗马的所有公共场所成了无政府主义者的天堂。
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庞培重建了自己在城市中的威望。就在不久前,他还被软禁在家。不过,他还得让元老院和街道服从他的意志,让傲慢的、难以对付的克洛狄乌斯尝到自己酿造的苦酒。显而易见的办法就由西塞罗落实:在亚得里亚海的另一侧,这个自负而苦命的人在翘首以盼。前一年,庞培没有尽力帮助他;如今,他在意大利四处旅行,呼吁人们支持让被流放的人回家。乡村和外地城镇中的受保护人被召到罗马。在公元前57年的整个夏天,他们源源不断地涌入首都。同时,远在高卢的恺撒也被人们说服,勉强同意召回西塞罗。元老院就此举行了投票表决,以416票对1票决定让西塞罗回来。不同意的那一票肯定是克洛狄乌斯的。8月,期盼已久的公民投票最终在大竞技场举行。克洛狄乌斯想破坏投票,轻蔑地离开了。这些被米洛看在眼里;一整天,他的人都在“羊圈”维持治安。对投票,西塞罗很有信心。结果还未出来,他已乘上了驶往意大利的船。等他到布林迪西(Brundisium)的时候,正式召回他的消息传来了。由此开始,他的回家之路就像是梦想成真,他亲爱的、久久思念的女儿图利娅(Tullia)陪在身边。欢乐的支持者在阿庇安大道两侧迎接他。快到罗马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无论他走到哪里,掌声就跟到哪里。“我不仅是回家了,”他谦虚地说,“我进了天堂。”25
西塞罗尽管自负,也知道真正的胜利属于庞培。这个起诉人的自吹自擂是人们都熟悉的。如今,他们越来越显得色厉内苒。每个罗马人都觉得欠人情很痛苦,而现在,西塞罗欠庞培和恺撒的是他的事业。他在元老院干的就是这个,不仅主持了庆祝恺撒征服高卢的凯旋式,还提议让庞培负责罗马的粮食供应。后一项动议通过了,只有克洛狄乌斯反对。他用令人难堪的逻辑,对元老院指出了动议的准确意义:庞培可以用面包贿赂饥饿的贫民,而西塞罗这个自封的民意代表则成了代理人。不加掩饰的敌意并未降低这些话的真实性。西塞罗不自在地扭来扭去,气急败坏。
这些发生在元老院的交锋给人们留下一个印象:克洛狄乌斯并未因敌人归来而受到惩罚。西塞罗说服了罗马的祭司们,让他们相信,如果自己在帕拉蒂尼山上的豪宅重建起来,自由女神不会受到冒犯。克洛狄乌斯则直接诉诸暴力,将西塞罗的工人从工地赶走,烧了他弟弟的房子,还在萨可拉大街袭击了西塞罗本人。与此同时,克洛狄乌斯和米洛的街头争斗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两人都威胁要杀死对方,又都着手借助法律扳倒敌人。又一次,米洛控告克洛狄乌斯使用暴力;又一次,通过在元老院幕后操作,克洛狄乌斯摆脱了指控。公元前56年2月,他极其虚伪地以同样罪名控告米洛。西塞罗和庞培站在米洛一边,准备替他辩护。看着3个不共戴天的敌人联起手来,克洛狄乌斯暴跳如雷。当庞培站起来讲话时,广场一片嘘声和讥笑声。在原告席上,克洛狄乌斯得意地向同伙示意。如以前所做的那样,他站起来,拉扯他的长袍,提示他们唱吟侮辱庞培的话。很快,他们开始向米洛的保镖吐痰、扔石头、拳脚相向。米洛的人还手了,把克洛狄乌斯从演讲台上拖下来。接着是一场混战,审判也进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