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五(第8/11页)

——高桥离陆营大远,仍须在皂湖登陆为妥。国藩已嘱贺虎臣,凡贵营运饷运米之船,概用战舟护解至皂湖,并嘱渠函讯贵处,通候殷勤矣。贺君诚笃君子,足下亦宜与之通信。

——小姑洑此时贼极少,足下若率三营以去,不过破一定墙子,胜之不武。若并不胜,则为笑大矣。攻破墙子之后,若留师驻守,却非三千人不可。蒋营、虎营,国藩决不令其渡湖。现在贵军在东岸,吾已嫌人数太多矣,又令千余人东渡,究竟何干?徒令西岸空虚也。九江为江省门户,周凤山一军断不可轻动。吾弟每有调遣,其大者常与鄙见不符,小者却多相合,以后当彼此精思,归于一是耳。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十月十二日

吉郡贼颇众多,似非刘、李二人所能了办。既日“江军”,即当听江省调遣,胜负亦只好听之。苏官渡骤去二营,自应添募,以固军心。塔公麾下得力弁兵调来二十人,分拨水旱二营。兹拨去十人遣往尊处,分任哨官、哨长、大旗、蓝旗、帮办之任。足下前请再招五哨目为公侯伯子男者,即以此十人列入五哨之内。前此已招者拨归此十人管带。今此新招者,任此十人挑选,不必遽尔取盈。一营之数,一哨半哨逐渐而增,某哨亦不必遽尔取盈。十队之数,什人伍人逐渐而增。惟其人不惟其额可耳。雪琴到后,水师统领得人。国藩即当驻扎苏官渡陆营,为足下整理一切也。所需锅帐军械之类,即日派员走省守领。抬枪此间尚存三十杆,余均不敷用。新营未招齐之前,贵处兵力单薄,务祈认真训练,无稍松懈。切嘱切嘱。

昨夜接罗山、霞仙信,知宝、湘两营在濠头堡失利,彭三元、李杏春力战捐躯,弁勇伤亡二百余人。其失在罗山自驻崇阳,既分李、刘、蒋、唐普于羊楼峒,又分彭、李于濠堡,故猝遇大股而致败也。二十六日贼扑羊楼,我师获胜,军威复振。计此时尚在羊楼休养。军事危险,决不可以浮情将之,亦可见矣。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十月二十七日

义宁之贼西窜,瑞州境内新昌城池失陷。瑞州去袁州甚近,安福之贼既陷分宜,则两股合并为一,实亦意中之事。陆中丞调耆观察晋省前,国藩曾致一书,言饶防万不可撤。昨夜接其复书,尚云俟耆军到省,即赴瑞州堵剿云云,似并未札止耆公留饶。今日又驰函至省,力陈留耆公防饶,调周将援瑞等语,不知中丞果从吾说否。季高书来,言罗军初三日大获胜仗,军威复振,不知罗、霞何以尚无捷书。各路探报均称武汉之贼大败,或李鹤人在襄河亦立功绩欤?雪琴十月初四自衡起行,不知何以不至,致为悬系。

尊营在湖口,与绅民以捐项相结,契成一永不可动之局,终非正办。无益于大局,无益于江省,亦无大益于吾军。再过数月,足下亦必有嗛然不安予心者。前经面嘱,方寸自为消息。预为将来拔营地步,何卒不思一为之所也?七月间,余力言不必渡湖,新募之勇,难遽图功云云。胡、吴二君来幕中告请奋勇,其词甚坚。后国藩过苏官渡,二君亦无惭愧之色。惟段莹器谈及此事,深引以为疚耻。古人称“明耻教战”,足下于此等处。当日讨哨队而申儆之,以生其耻而作其气。慎无徒以美言奖饰,长其骄浮也。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十一月十一日

各勇进锐退速之弊,罗山西去时曾属及之。全赖营官、哨官得力,故幸免于疏失。大抵他处兵勇情形,亦略相同。进则争前,退则散乱,得三五人保住阵脚,即是劲旅。无此三五人者,则其初每成先胜后败之局,其后遂为屡北不振之师。此盖军旅强弱之恒态。

而麾下平江勇与恒态微有不同者,他处营官、哨官,各有赏罚生杀之权。其所部士卒,当危险之际,有爱而从之,有畏而从之,尊处大权不在哨官,不在营官,而独在足下一人。哨官欲责一勇,则恐不当尊意而不敢责;欲革一勇,则恐不当尊意而不敢革。营官欲去一哨,既有所惮,欲罚一哨,又有所忌。各勇心目之中,但知有足下,而不复知有营官、哨官。甄录之时,但取平江之人,不用他籍之士。“非秦者去,为客者逐。”营哨之权过轻,不得各行其志。危险之际,爱而从之者,或有一二;畏而从之,则无其事也。此中之消息,望足下默察之而默挽之。赏罚之权,不妨专属哨官,收录之时,不妨兼用他籍。哨官得人,此军决可练成劲旅。但总揽则不无偏蔽,分寄则多所维系,幸垂意焉。

胡应元果能战者,则宜直授以营官,不宜复以资地限之。卫青人奴,拜将封侯,身尚贵主。此何等时?又可以寻常行墨,困倔奇男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