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五(第7/11页)

陆军获胜,甚慰甚慰。水军挫衄,由于各营不协,队伍不齐。足下但知水师进攻,或有益于陆军,而不知水师小挫,亦足令陆军短气而损威也。应复各条,开具于左:

——罗山定于十六日自南康起行赴义宁,霞仙同去,带陆军由崇通进捣武汉,不回湖南也。如武汉不能得手,仍于年内回军至鄱湖,与浔湖之师会合。

——宝勇已于十五日辰刻自南康拔营往义宁,归并罗军。前本拟俟罗翁相定之后,即令宝勇过湖会剿。不意初九一挫,罗翁回康,无意再行渡湖攻剿。罗山既回义宁,宝勇愿随之以行。若强留之在此攻湖口,未必能与平江勇同心一力。故听其随罗山以去,或可做成事业。

——蒋营本欲遣之东渡,奈初八以前以多风不果。初九以后,既定罗山携宝勇回剿之局,则蒋营、虎勇二起,余不得不留为护卫老营之计。尊处即添兵数百,未必能破贼垒。而敝处少此数百,则时时可虞。故仍留之。

——水师进扎苏官渡,自是正办。不料初八日一挫,各营胆寒。军中能成大事者,气为之也,人为之也。今前帮萧游戎既已沦谢,后帮吴子序以轻敌而败,贺笠山以气弱而失,则各营中实乏缓急可恃之才。仅推陈炎生为领袖,亦只可与言防守,难与言进取。仆之苦心,有非足下所能尽知者。姑令其扎青山、屏风两岸,待风息后操练数日,再图进取。

——贵营扎在东岸,仆甚不放心。闻营盘近水,恐贼用炮船对岸轰击,必须移于高阜之处,使水中炮子不能及营。非畏怯也,图安静耳。罗翁深虑贵军扎营不合法,惟裕川一营较为得地。鄙意湖口一军不宜攻取,止宜防守。盖凡攻城攻垒,总在半月之内;若半月不破,亦不破矣。自二十三日未能乘机克复,嗣后贼志愈坚,遂难得手。细思湖口一关,去年梅家洲之难破,本年五月罗山之不能由饶州而至鄱湖,七月塔公之变不能东渡,二十三日之一间未达,初八日水师之丑态奇出,其气机皆若不能遽夺此关者。故仆之私意,愿贵营严防固守,亦有益于鄱湖,不可稍涉大意,忘山垤之戒也。

——此贼长处,专在“击其惰归”四字。贵营由苏官渡至下钟岩,往返三十里,常常进攻,则归时惰玩,恐该匪尾袭。千万叮嘱各哨,每次收队,先议定好手殿后,必优保之也。

——赏钱千串,折银五百,已告知粮台矣。恤亡银照新例须令其亲属来领,发审委员会同粮台讯明乃发。养伤银须委员验明乃发,可送来一验也。

——小姑袱贼防,闻亦甚坚固。此刻兵力实无暇顾,探报贼数之少,有难尽信者。前此屡接函禀,言湖口贼不过千余,他处探报亦然。近日尊处胜仗禀报,前后共杀贼二千有余,而湖城之坚如故,贼船之悍如故。是当平心细察,未可浮情轻听也。

与罗罗山、刘霞仙 咸丰五年九月初二日

前复一函,由宝勇带往,亮达观听。此间先接胡润公十一日一函,而知陆军败挫之状。旋接雪琴、厚庵初五一函,而知水军自十二至二十四旬余血战,入险出危,奇功不世,为之骇诧敬叹。有此伟绩,而苍苍者不令竟复武汉!其卒不复耶?抑留以有待耶?时事愈艰,则挽回之道,自须先之以戒惧惕厉。霞弟傲兀郁积之气,足以肩任艰巨,然视事太易,亦是一弊。鄙意此时不可分支,且以五千之众并为一路,非必滕、罗而薛、霞也。姑试十余战,徐徐以养霞公之望,而坚军士之信耳。宝勇尤不可独分一支,想罗兄深知之。岳鄂地势甚大,贼股甚众,必有为分支之说者。故国藩两书皆兢兢焉,伏惟详察。郴州之贼,扰陷茶陵;醴陵等处,不无警动。尊处亦不宜拨兵回救。古人所谓“绝利一源,用师十倍”者也。筱泉刺史丁艰,国藩拟附片奏请留营办事。

此间水陆如旧,周副将浔城一军,尚足自立;次青在苏官渡,师垂老矣。后帮三营,故乏起色;前帮四营,可与防守,难与进取。外江事势如此,雪琴恐不能遽来章门。如决不能来者,则请于鲍超、张荣贵二人之中,飞调一人来南康,以振积疲之气。天下滔滔,何处英杰翩然来止,以辅不逮而张孱窳乎?雪琴、厚庵处不别作书,鲍、张二君亦不具公牍。求阁下为我力致之,必分一人前来,而后有济也。

与李次青 咸丰五年九月十七日

——密商之件,早间较胜子夜。此事愈密愈好,不必约水师也。心有所待,则不专一,且恐效初八日,令陆军少沮佳兴。

——水师后营恐营哨不和。雪琴想日内可到,非渠来振兴一番,终恐不济。国藩近立亲兵营,自行带队操演,亦因无人之故。迫而为此,亦恐罔效。营官乏人,万难成事。陆军如胡云岩、吴贯槎、蒋小怀三人,仆亦时以为虑,恐难得力。闻蒋营与虎营大不和,共处一营,殊为可虑。黄虎臣亦非营官之才,仆日内当再至青山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