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变革中的疆域原子能时代的美国(第10/14页)

图61 《华盛顿朝鲜战争纪念园》(彼得·威尔逊摄)。很多年以来,朝鲜战争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不过,这座纪念园却有意强调这场战争中的美国军队是由多个种族构成的。纪念园内有19座雕塑,所有都比真人要大,高2.2米,组成侦查时的箭头方阵。其中包括12名白人、3名非裔美国人、2名西班牙裔美国人、1名东方人和1名美国土著。这些雕塑同时也体现了当时美国军队中的不同军种,其中包括14名陆军、3名海军陆战队士兵、1名海军军官和1名空军士兵。建造这种纪念园在20世纪50年代是很难想象的。这个纪念园的建造历经几十年的讨论,最后于1995年落成完工。
1950年以后,至少从军队的面孔上,世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美国。而在美国国内,要实现完全的平等还有一段路要走。就其发生的时机而言,朝鲜战争是冷战中的间歇期;就其对美国国内的影响而言,它又是一个转折点。1953年,斯大林逝世;美国与朝鲜签署停战协议;朱利叶斯·罗森伯格和埃塞尔·罗森伯格被处以死刑;非裔美国作家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在他的半自传体小说《高山上的呼喊》(Go Tell It on the Mountain)一书中探讨了种族歧视和宗教信仰之间的关系。这些事件使美苏关系暂时得到缓和,但仍有许多美国人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与苏联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而想要在这场冲突中取得胜利,首先就要废除种族隔离制度。次年,美国在这一方向上取得了重大进展,最高法院在首席大法官厄尔·沃伦(Earl Warren)的带领下一并审理了5起由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发起的案件,这些案件日后被称为“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1954年)。
这几起案件依据1896年普莱西诉弗格森案建立起的违宪判例,对学校种族隔离制度发起挑战,案件分别涉及堪萨斯州、华盛顿、特拉华州、弗吉尼亚州和南卡罗来纳州。最高法院援引了诸多论据,其中一个便是默达尔在《一个美国人的困境》一书中的论述。最终,最高法院作出判决:“在公共教育领域,‘隔离但平等’的信条并不适用,”判决称,“种族隔离的教育措施本质上就是不平等的”,它剥夺了非裔美国儿童“被第十四修正案平等保护的权利”[18]。
布朗一案的判决是彻底废除种族隔离的第一步,也是走向包容、无歧视的公民国家主义的第一步。然而,迎接它的却不是全体民众的欢呼,规避者反而远多于实施者,尤其是在南方。南方的情况和默达尔描述的仍旧并无二致,针对黑人的暴力行径依旧十分普遍。布朗案发生的第二年,一个骇人听闻的案例见证了南方白人为了捍卫白人至上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情来——14岁的黑人男孩埃米特·蒂尔在去密西西比探望亲戚时被折磨致残,最后又被残忍杀害。就在同一年,非裔美国人拒绝接受白人冠以他们的“二等公民”称号,通过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的公车抵制运动向公交设施方面的种族隔离发出抗议。就在艾达·威尔斯被赶出白人专用车厢的70多年后,黑人活动家罗莎·帕克斯(Rosa Parks)也因拒绝在公车上给白人让座而遭到了逮捕。
罗莎被黑人牧师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评价为“蒙哥马利最好的一位公民”(她还在2000年被评为20世纪百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反对这次逮捕行动的人群迅速聚集,由此也形成了黑人教堂领导黑人民权运动的传统,一直延续至20世纪60年代。后来成为非暴力反抗种族歧视运动的化身的马丁·路德·金在抵制运动之初,组建了南方基督教领袖协会。这是一个致力于废除种族隔离的压力集团,虽然势力强大,但仍然面临着一场艰苦的斗争,因为抵制运动在持续一年之后最终迎来的不过是最高法院裁定布劳德诉盖尔案(1956年)中的公交种族隔离法违宪。尽管这是美国公民身份变得更加包容的又一个里程碑,然而,对于那些始终坚守盎格鲁—撒克逊人阵地的白人而言,公车抵制运动只不过进一步激起了他们的敌意。
最后的边界
1957年,就在蒙哥马利公车抵制运动结束后的第二年,美国在冷战期间的国际意识形态与其保守的盎格鲁—撒克逊观念之间发生了首次激烈冲突。在这一年,苏联发射了“伴侣号”人造卫星,阿肯色州小石城中央中学则表明反对“布朗案”的判决结果。阿肯色州州长奥瓦尔·福伯斯(Orval Eugene Faubus)宣称,如果小石城中央中学被迫取消种族隔离制度,鲜血将流满街道。他的说法并非完全是耸人听闻:白人孩子抗议与黑人同在一间教室学习;辱骂试图进入学校的黑人学生(这些黑人学生最终在第101空降师护送下进入学校)。诸如此类事件的媒体报道本不该出现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然而在此后的几年中,南方一些地区似乎完全忘了媒体对他们的种族歧视行为的报道可能会被其余美国人民看见,更不用说会被整个对此感到惊恐却又十分关注的世界看到。随着20世纪50年代末印刷媒体兴起,无线电广播走进千家万户,电视逐渐开始主导现代生活,美国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全球玩家的所作所为,都被全世界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