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领先的世纪(第16/20页)
自2001年开始在长江三角洲进行的一系列挖掘证实了这条时间线。到了公元前7000年,黄河流域的人们已经开始种植小麦。黄河和长江之间有一个名为贾湖的重要遗址,这个地方的人们在公元前7000年就已经种植水稻和小麦了,也可能已经驯养野猪了。公元前6000年左右,赤山的一场大火烧焦了近25万磅重的粟米种子,这些粟米种子被储存在8个坑里。在一些坑的底部,粟米下面埋着狗和猪的完整骨架(很有可能用于祭祀),这是有关中国驯养动物的最早记录。
像西方一样,东方种植植物、驯养动物以及发展科技的过程跨越了几个世纪。长江流域的河姆渡的高地下水位让考古学家们惊喜不已,这里保留着大量被水浸过的大米、木制品和竹制品,全都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000年。到了公元前4000年,水稻已经完全被人工种植,像西方的小麦和大麦一样,等着人类来收割。河姆渡人还驯化了水牛,用它们的肩胛骨当做铲子。在中国北部的渭河流域,考古学家发现,在公元前5000年之后,开始慢慢地从狩猎转向农业。这在人们使用的工具中表现得最为明显:随着人们从开垦森林土地变为在农田上耕种,工具也从斧头变成了石铲和锄头,并且由于农民翻地翻得越来越深,铲子也变得越来越大。在长江流域,可辨别的稻田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700年。
早期的中国村庄,像公元前7000年左右的贾湖地区,看起来和侧翼丘陵区首次出现的村庄非常相像,都是又小又圆的半地下小屋,小屋之间有磨石和尸体。
有50~100人居住在贾湖,其中一间小屋比其他小屋略大。但是研究发现,当时人们还很贫穷,性别差异也不明显,煮食和储存的食物都是公有的。这种情况在公元前5000年发生了改变,当时一些村庄有150个村民,并且有一些地沟保护。在这个时期记录最全的遗址姜寨,小屋面向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两大堆灰烬,这些灰烬很有可能是宗教仪式遗留下来的。
姜寨的这些祭品——如果它们是的话——与西方几千年前建起的圣坛相比,显得相当温和,但是贾湖坟墓中的两个重要发现表明,宗教和祖先对这里的人们来说也很重要。第一处发现中有三十几支用丹顶鹤翼骨雕刻而成的长笛,它们均出现在比较富裕的男性的墓葬里。其中5支还可以吹奏。最早的长笛源自公元前7000年,只有五六个孔。虽然它们并不十分精致,不过可以用来吹奏现代的中国民歌。到了公元前6500年,长笛上一般有7个孔,制造长笛的人也对音调制定了标准,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当时有一群笛手在共同吹奏。大约公元前6000年左右的一个坟墓中,有一个8孔长笛,能够吹奏现代所有的旋律。
这一切都非常有意思,但是只有当我们看到24个富裕男性的坟墓时,我们才能明白长笛的全部意义。这些坟墓中有龟壳,其中有14个龟壳上还刻有简单的符号。在一个约公元前6250年的坟墓中,死者的头已被移走(让人想到了恰塔勒胡由克),取而代之的是16个龟壳,其中两个还刻上了符号。其中一些符号——至少,在一些学者看来——与中国最早的象形字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5000年后中国商朝的皇帝开始使用这些象形字。
在第四章中,我会再一次提到商朝的碑文,但是,我现在只想说明,虽然贾湖符号(公元前6250年左右)和中国最早的文字系统(公元前1250年左右)之间的差异就像叙利亚杰夫阿玛的奇怪符号(公元前9000年)和美索不达米亚最早的文字系统之间的差异那样大,但是中国有更多的证据证明其连续性。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刻有符号的奇怪陶壶,尤其在公元前5000年之后。同样,对于这些贾湖地区的符号是否是商朝文字系统的直系祖先,专家们也各持不同观点。
认为它们之间存在联系的最重要原因是很多商朝文字也是刻在龟壳上的。商朝的皇帝在宗教仪式中利用这些龟壳来预测未来,而这种仪式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500年,贾湖遗址的挖掘者提出这样的问题,龟壳、文字、祖先、预言和社会力量之间的关系是否有可能在公元前6000年就开始了。读过孔子学说的人都知道,中国的音乐和宗教仪式在公元前1000年时就已结合在一起,那么贾湖坟墓中的长笛、龟壳和文字能否作为证据证明仪式专家能够与五千年前的祖先对话呢?
这是个引人注目的连续性,但是也存在着平行性。在本章的前面部分,我曾提过,在约旦艾因加扎勒发现了一尊独特的塑像。这个塑像有两个人头,眼睛很大,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600年。美术史学家丹尼丝·施曼特-巴塞瑞特(Denise Schmandt-Besserat)指出,公元前2000年左右,美索不达米亚描绘的神灵形象和那些塑像有着惊人的相似。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第一批农民的宗教中有一些部分延续了特别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