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领先的世纪(第10/20页)

除了侧翼丘陵区,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地方的人们有这么多要防御的东西。在公元前7000年,这个区域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是采集者,根据季节的变化转移地点,他们建立村落的地点,例如现在巴基斯坦的梅赫尔格尔和长江三角洲的上海,以杰里科的标准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地球上其他地方的采集狩猎者能够被空运到恰约尼或者恰塔勒胡由克,我想,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里没有他们那样的洞穴或者小木屋,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城镇,镇上有坚固的房子、大量的食品储存,以及让人惊叹的艺术和宗教遗址。他们会发现自己劳作辛苦,寿命短,而且还养着一群令人讨厌的细菌;他们会和那些富人以及穷人接触,对男人的权威以及父母的权威感到恼怒或者高兴;他们甚至还可能发现,一些人能够在宗教仪式中杀死自己;他们也可能疑惑,为什么人类要让自己遭受这一切?

前进和繁殖:农业的延伸

让我们从产生等级制度和繁重工作的史前侧翼丘陵区快速前进一万年到1967年的巴黎。

对于巴黎大学楠泰尔学院校园的中年男管理员来说(源自于恰塔勒胡由克地区的父权制),他们管理的女学生不能进入男生的宿舍(反之亦然)。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显然不能理解这样的规定,但是300代以来年轻人不得不遵守这样的规定。不过现在不再是这样了。随着冬季的来临,学生们对长者的权威发起挑战,希望决定自己的爱情生活。1968年,丹尼尔·科恩·本迪特(Daniel Cohn-Bendit,现在欧洲议会中一位受人尊敬的绿党成员,以前曾经是一个学生激进分子,被称为“红色丹尼”)发动了“五月风暴”,开启了一连串学生运动的序幕。学生走上街道示威,与武装警察发生冲突。路障和焚烧的汽车使得巴黎瘫痪。法国总统戴高乐秘密会见了他的上将,想寻求军队的支持。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密歇根大学年轻的人类学家马歇尔·萨林斯(Marshall Sahlins)。萨林斯早年因写过一系列关于社会进化的书以及对越南战争的批判而闻名。现在他放弃了在安娜堡(他毫不留情地将安娜堡称为“一个只有小巷的小大学城”)学习的机会,转而去法兰西学院求学,法兰西学院是人类学和学生激进主义的圣地。随着危机的加深,萨林斯向《摩登时代》(Les Temps Modernes)杂志投了一篇文章,后来这篇文章成为有史以来人类史学方面最有影响力的文章之一。

学生中的激进分子在楠泰尔的墙上潦草地写着:“打开托儿所、大学以及其他牢笼的大门。由于教师和考试,我们的竞争从6岁就开始了。”萨林斯的文章为学生提供了某些东西:不是答案——无政府主义者很可能并不想要答案,但至少是某种鼓励。萨林斯认为,关键的问题是,资本主义社会“为不可实现的事物——无限的需求建立了圣地”。我们遵从资本主义的准则,努力赚钱,所以我们能够通过购买那些我们并不需要的东西来满足我们无限的需求。萨林斯建议,我们可以学学采集狩猎者。他解释道:“世界上最原始的人类,几乎没有任何财产,但是他们并不贫穷。”这听起来就像一个矛盾的观点:萨林斯认为采集者一般一周只工作21~35个小时——比巴黎工厂的劳动者,甚至可能比学生的工作时间还短。采集狩猎者没有汽车,也没有电视,但是他们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们的收入很少,但是他们的需求更少,萨林斯认为,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生活在“原始富足的社会”。

萨林斯提到了关键的一点,他问道:如果得到的报酬是工作、不公平和战争的话,为什么农业社会要取代采集社会?但农业社会确确实实取代了采集社会。到了公元前7000年,侧翼丘陵区的采集业已完全被农业取代。公元前8500年之前,人工种植的谷物就已经传到塞浦路斯,到公元前8500年,就传到了土耳其中部。到了公元前7000年,完全人工种植的植物就已经传到了以上所有的地区,并向东传到了巴基斯坦(或者有可能是巴基斯坦自己发展起来的)。它们在公元前6000年到达了希腊、伊拉克南部和亚洲中部,在公元前5500年到达埃及和欧洲中部,在公元前4500年到达大西洋沿岸。

几十年来,考古学家一直对事情发生的原因争论不休,但始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例如,在最近一个权威评论的末尾,剑桥大学的格雷姆·巴克(Graeme Barker)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好结论,农民“用不同的方式,以不同的速度和出于不同的理由代替了采集者,但是他们面对的挑战是相似的”。

虽然整个过程杂乱无章——这个过程经历了几千年,穿过了几个大陆,怎能不混乱?但是如果我们记得这只是关于地球获得能量之链的过程,那么我们就能明白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轨道的变化意味着地球能获得更多的太阳能,光合作用将一部分太阳能转化成了化学能,新陈代谢将一部分化学能转化成了动能,农业使得人类能够从动植物中获取更多的能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虽然害虫、肉食动物和寄生生物吸收了其中一部分能量,但还是有很多剩余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