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晦气的造访者(第8/8页)

“牛奶是装在小瓶子里带来的,然后在这儿倒在小盘子里,”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如此解释。

“不管怎么说,把猫和盘子都弄走吧,”库兹明道,并亲自把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送到了门外。当他回到室内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他正往衣钩上挂长袍,忽听见院子里有人哈哈大笑,探头一看,顿时惊呆了。一位女士只穿一件内衣,正经过院子朝对面的侧屋跑去。教授甚至知道她的姓名:玛丽亚·亚历山德罗夫娜。发出笑声的是个男孩子。

“这像话吗?”教授鄙夷地说。

这时在隔壁他女儿的房间里,留声机奏起了狐步舞曲《哈利路亚》。同时他听见背后有麻雀的啾唧声。他回过头,只见一只很大的麻雀在他的办公桌上跳来跳去。

“嗯……别慌……”教授想,“是我离开窗口时飞进来的。一切都正常。”教授这样嘱咐自己,但他确实感到一切都不正常了,不用说,主要是这只麻雀闹的。他仔细看看桌上的麻雀,知道它不是寻常的麻雀。这只下流雀子装模作样地瘸着左脚,一颠一颠踏出切分音的节拍,总之,它就像柜台前的醉汉,在留声机的伴奏下跳着狐步舞。它丑态百出,还恬不知耻朝教授瞟了几眼。库兹明手按电话机,想打电话问问他的老同学布列教授:人到六十岁看到这种麻雀,还出现突然晕眩的症状,是什么道理?

这当儿麻雀突然跳到别人馈赠给教授的大墨水瓶上,向瓶里排了一泡粪(我不是说笑话!),然后振翅飞起,停在空中,突然冲向墙壁,用钢铁般的雀喙猛啄一八九四届医大全体毕业生合影的玻璃相框,它把玻璃啄得粉碎,就从窗口飞走了。教授不再给布列打电话,而是拨通了水蛭供应所,告诉对方他就是库兹明教授本人,请他们立即送些医用水蛭到家里来。

教授放下话筒,转身回到桌边去,突然吓得大叫起来。办公桌边坐着一个女人,头戴三角护士巾,手里的小口袋上写着“水蛭”两个字。教授看清楚了她的嘴巴,所以才吓得大叫。那是一张男人的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颗獠牙。那护士的眼睛犹如死人的一般。

“我把这些钱收回去,”护士的嗓音是男低音,“放在这儿也没有用。”说罢伸出一只鸟爪,搂起那些酒瓶标签,她的身体渐渐在空中化去。

两小时后,库兹明教授坐在卧室的床上,他的太阳穴、耳后和脖子上贴满了水蛭。花白小胡子的布列教授坐在他脚边的绸面子绗被上,同情地望着他,安慰他说这一切全都是无稽之谈。窗外已是夜晚。

那一夜莫斯科还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我们不得而知,当然,也不去刨根问底了。我们该转入这个真实故事的第二部分了。读者,随我来吧!


[1] 普特为俄国重量单位,等于16.38公斤。

[2] 这是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安娜·卡列尼娜》开头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