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曲 穿越至玫瑰战争的世纪(第2/4页)

玫瑰战争期间地方豪族恶斗,大贵族争夺王位的搏杀,并不意味着社会秩序全面崩溃,除了战役发生地点,英格兰大部分地区未受到战火摧残,大多数平民也没有卷入贵族战乱,流血事件不比13世纪中叶更多。当然,在还是贵族绝对主导的社会中,王权脆弱无力,社会骚乱不断,算是动荡的年代。

玫瑰战争先后串起兰开斯特、约克、都铎三个王朝,兰开斯特与约克可算作金雀花王朝的分支,其实称为“兰开斯特王廷”与“约克王廷”更为妥帖。那个时代欧洲文明的重心仍在地中海一带,英格兰当然不能与后来的辉煌相提并论,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类首个宪政国家的孕育有个漫长过程,若穿越至15世纪察考,也许可听到首个近代国家胎动的声音。

1466年,神圣罗马帝国的波希米亚贵族加柏莱尔·特兹尔参访之后,感叹英格兰是“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小花园”。意大利学者和外交官波利多尔·维吉尔在英格兰生活多年,他如此盛赞:“那里有壮美的山谷,宜人的森林,宽广的牧场,充沛的雨水滋养着每个地方,还有两千多只天鹅畅游泰晤士河这样的美景。英格兰的富人们比欧洲其他国家的更会享受生活,游走英格兰不难发现,一个小旅店的主人,哪怕可能贫穷和卑贱,他也会在自家餐桌上摆放一套银制餐具。”

15世纪英格兰的气候比现在寒冷和潮湿,走在乡间随处可见成群羊儿,羊毛与呢料是行销海外的拳头产品,为王国注入经济血液,有着“软黄金”的美称。九成的英格兰人还得靠土地为生,对生活更有经济野心的人们,喜欢移居到毛纺业发达的约克郡、东盎格利亚或西南地区生活。

黑死病曾在14世纪数次肆虐英格兰,导致其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死亡。15世纪时,200多万人口分布在1万多个村镇,大多数村庄已经与近代村庄规模相近,第一大城市伦敦生活着约6万人口,第二大城市约克有1.5万居民,再次一级的城镇人口最多不过6000余人。有些地方还有被废弃的村庄和教堂,那是黑死病肆虐留下的遗迹。

城市和乡镇的区分多由城墙来界定,它们都被田园包围,连接着城镇与乡村的道路,一多半还是罗马时代留下的,很少有支路,日常养护工作通常由乡绅们负责,但他们也不会太过热心。道路经常被雨水和烂泥毁坏,作为旅行者,很多地方得雇一个本地向导才能顺利抵达。

英国人比其他欧洲国家更加“保守”,没有哪个国家像它一样在政治、文化、生活中留下众多传统习俗,当欧洲国家一次次卷入激进主义大潮时,它似乎总能置身于外。同样一种思潮,这里总比欧陆国家更偏向温和与保守,15世纪英格兰人就具备了这样的气质,国王劝告大家改变某些传统惯例时,人们总会感到偏离了生活轨道。他们普遍自恋,总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比家乡更好,欧陆游客发现英格兰人讨厌“外国人”,外国人倾向于生活在伦敦,因为它更具国际化气质,或者旅居东盎格利亚,那里经贸发达,有很多来自欧洲大陆的毛纺工人定居。

“他们是脾气骄躁的守旧土鳖,但同时是勇敢的优秀士兵”,法国勃艮第的编年史家菲利普·德·科米纳如此评价英格兰人。“由于英格兰人具备好战的气质,当他们不再跟法国人打仗时,他们就会内战”,科米纳甚至认为这是玫瑰战争爆发的原因。

“南方人享受生活,北方人维持生计”,英格兰南北差异已为不少外国游客注意。南方地区跟欧陆国家贸易频繁,经济较为发达,人们生活比北方富裕,所以南方人更加温文尔雅,但也相对“狡猾”,性格上还有点“怯懦”;北方地区民风剽悍,人们粗暴无礼,热衷好勇斗狠,经常抢劫商旅。南方人视北方人为“北蛮子”,北方人认为南方人是“奸猾者”。

外国游客常盛赞英格兰女子肌肤雪白,魅力无穷,有些人对她们的奔放感到吃惊。波希米亚贵族尼古拉·冯·帕柏劳说:“一旦她们的欲望被激发,就像魔鬼一样”,他跟其他人陶醉其中,英格兰人有吻嘴致意的风俗,以至于“在那里获得一个吻,就好比在其他地方得到一次握手”。

最令东方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恐怕是记住英格兰人的名字,并通过名字辨识人物。假如来到一处贵族庄园,正好他全家人齐聚一堂,主人会向客人引荐家人:“我是某某伯爵理查德,这是我的妻子伊丽莎白;这是我的长子理查德,次子爱德华,三子约翰,这分别是他们的妻子伊丽莎白、玛格丽特、玛丽;这是我的长女伊丽莎白,次女玛丽,三女玛格丽特,这分别是他们的丈夫爱德华、理查德、约翰;那些小家伙,分别是我的长孙爱德华、次孙理查德……”同名现象非常严重,祖孙四代都叫一个名字实在普遍,有时候家中三个儿子都同名,只能以约翰第一、约翰第二和约翰第三的方法来区分;同名的贵族可以通过姓氏来辨识,同姓又同名,还得加上爵位和世系加以分辨。